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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雨中暗访

    视频的最后,是戴着头套的驴子对大家鞠躬抱歉的画面。

    桑时清的睡意被这条视频驱散,她躺在床上久久无睡意。

    上一个案件完成后的奖励迟迟未到,点开评论,短短几天的时间,她那条暴露艾玉儿的评论下面已经有了几百个回复。

    其中点赞最高回复最高的是一个国外留子的评论,他在评论中说他就在小镇附近,距离小镇有50km,他先去探探虚实, 有消息就来回复。

    个人天生爱热闹, 他的回复算是把桑时清这一条评论推上了高潮。

    网友们纷纷打出等后续的评论,桑时清往下翻着,很快便翻到了这个留子去打探消息的后续。

    在那个小镇上华夏人含量超标,大多数为女性,并且确实有和视频中艾玉儿长相相似的女人。

    在他的这个回复刷出来后,网友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劝国家官方组止。

    桑时清琢磨着这个案件后的奖励大概会在抓到艾玉儿之后才会出现。

    对于这次任务的奖励桑时清很期待,并且有足够的耐心。

    她拉着灯坐起来,目光落在今日背出门的背包上,想了想,她拿过背包,将今日收到的信件全部取出,点开抖音的个人主页的系统背包,将所有的信件一股脑的塞进去。

    原本空荡荡的储物格,此刻除了一些防身用品外,就只有信件了。

    做完这一切,桑时清拿出笔记本又继续看,上面记录的地址,还有八九个没有去。

    再看看那个解锁进度,只有60%的视频,桑时清的内心生起一股说不出的紧促感。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她的时间太少了。

    一股焦虑罕见的爬上心头,桑时清躺在床上,将被子拉过头顶。

    也许是大雨过后的气候太容易引人犯困,桑时清在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

    而在另一个时空的华夏,一行特派员正装作游客的样子前往桑时清提供的地址。

    他们的神情紧绷着,这次的任务事关重要。他们都知道,这一次若是抓不住艾玉儿,那么打草惊蛇过后,想要再知道艾玉儿的行踪就很难了。

    永生门这个组织,就和春天的野草一般,哪怕打击力度再大,它也会时不时的跳出来做一两起案子恶心人。

    每一起案子手段都残忍的令人发指,他们也不是没有抓到过凶手。可那些凶手每次都说是在线上接到的任务,且每次任务一下达便会单方面是撕毁连接通道。

    华夏的人追查到了国外便失去了他们的消息。

    在场的特派员人人的心中都憋着一股气。在出门前人人都在领导面前立下的军令状。他们这一次外出必要将艾玉儿及其手下爪牙全部羁押回国。

    桑时清对平行时空的事情并不知情,外面雷声阵阵,大雨倾盆,她翻了个身睡得更香。

    从平襄镇通往封城的路上,一辆警车破开层层雨幕向前疾驰。

    车上一共有五个人,桑时庭坐在前方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漆黑的窗外一言不发。

    肖振国依旧充当司机的角色,城里安静的落针可闻,雨打在车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桑队,你说凶手到底有几人?他们是怎么做到一丝线索也不留的?”

    下午和桑时清分别后,桑时庭便带着肖振国几人前往平襄镇。

    他们率先去了桑时清所说的那个面馆,也顺利找到了桑时清口中的老三。

    面对桑时庭的询问, 老三毫不惊慌,甚至在案发当晚,他还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肖振国几人在果园找到了当初给他线索的守园人,但那天夜里天实在是太黑,守果园的老头并没有看到歹徒的正脸。

    他们走访老三的亲朋邻居,对老三的描述出现两个矛盾点。

    男人说老三讲义气,重情分,但凡是他的朋友有事情求到他的面前,他就没有不帮的。

    女人则觉得老三这个人光顾朋友不顾家,他挣的钱就如同散财同时一样,全部都撒了出去,留给老婆的都没多少。

    明明在外面挣得不少,却连生活费都需要老婆自己出。

    他的儿子跟他一个做派,赚多少钱全都留不住。在询问到父子俩的工作时,街坊邻居,亲朋好友给的答案都不一致。

    有人说父子两个是在南边儿到工厂里打工,也有人说两个人是在北边儿给人种地的。

    还有人说两人在外面做了老板,每个月能赚个好几千。就是父子俩手大,有钱全都被外面的人花了,一分也不带回家。

    他们说的越多,老三父子俩的嫌疑就越重。

    桑时庭的目光落在小河滩边,想起那伤痕累累的五个受害者。

    一场大雨过后,小河滩上的证据被冲刷的一分也不剩。

    不止当初的抛尸地点,就连第一案发现场的痕迹也都没了。

    他沉声道:“停车。”

    肖振国踩下刹车,伴随着吱的一声,车子滑出几米后停下。

    桑时清从车门上的储物箱中取出雨衣和雨伞。

    “我们转回去,如果说这父子俩真的是凶手,只要盯紧他们,我们迟早能找出证据,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百完美的犯罪。”

    “振国,你把车子开回局里。”

    桑时庭一边说一边穿上雨衣,不等肖振国回复,他便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后座上的三名警员紧随其后。

    秋天的雨打在身上透心的凉,桑时庭打了个手势,四人朝着边上的苹果园走。

    苹果园用简易的铁丝做了简单的护栏,此刻苹果已经被摘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品相实在是差的挂在枝头。

    四人顺着大路往平襄的方向走,走着走着,桑时庭忽然问:“看守果园的那个老头有没有指给你们看当天他是在哪里看到的人?”

    这次的警员中有一人是在发现尸体的那一天去平襄走访过的。

    听到桑时庭的话,其中一人四处看了看,指着前边的一个棚子道:“他说是在那个茅厕门口看见的。”

    这一片果园很大,像这样的茅厕有两三个,但是靠着路边的只有这一个。

    桑时庭没打手电朝着那个茅厕去。

    一股臭味传入鼻腔,桑时庭面不改色,他站在警员说的位置往下看,脸色变了变。

    “伍志强你过来!!你确定那个老头说的就是这个地方吗?你站在这儿看一看你能看到个什么?”

    伍志强小跑过去,在转身朝下看的那一瞬间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这里的地势确实比较高,但在这个地方的正前方有一个比较高耸的小土包,那个小土包正好挡住了人的视线,加上果园的果树间隔比较密,因此前方的路被遮掩了大半。

    “你们当天就没有想过要到茅厕现场来看一下吗?”桑时庭不敢想象这是他手底下的人能够犯出来的愚蠢错误。

    伍志强没敢说话,他甚至都想不起来当天为什么他们有三个人在,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要过来现场查看。

    “对不起,桑队。”除了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伍志强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甚至若是因为他们三人的疏忽,导致案件无法侦破,那么他们三人受到处分都是轻的。

    桑时庭没有管伍志强,他转身朝果园内部走去,他要去看看这个厕所离守园人住的果棚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走了将近两百米,他才远远的看到那个破破烂烂的果棚。

    走近一看,果棚装垃圾成堆,用来睡觉的木板床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果棚有些漏水,地面已经湿漉漉的一层。

    果棚的左边便有一个厕所,看到这一幕,伍志强眼前发黑。

    他就是再傻他都知道他们是被人耍了。

    桑时庭看到这里,已经没有要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一个线索是错误的,那么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得到的所有结论都将作废。

    “回局里。”桑时庭对老三父子的所有猜测,根基都来自于肖振国他们带回来的这条线索。

    现在这条线索站不稳,再查下去也是无用功。

    一行人调转步伐往封城走,没走几步,中午和自家妹子见面时,她那絮絮叨叨的话语中的几句话蹿入脑中。

    桑时庭停住步伐,在一片雨声中静静思索。

    片刻后,他道:“还不能回局里,我们还得回一趟平襄镇。”

    顿了顿,他道:“我们不去镇上了,我们去桦树沟。”

    桑时庭记得桑时清说过,当初和她说话的那个大娘怪怪的,都没和她聊多久就透露了自家的地址了。

    不止如此,她还邀请桑时清去买她们做工的果园的果子。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若是真正的摘果工,她们摘的果园不会只有一家,一般情况下,不会有摘果工会和外人推荐果园时,用“她们果园”自称。

    更何况,肖振国他们带回去的假消息就出自于这一伙摘果工。

    更何况根据他们今天的调查,那个外号叫老三,实名张大根的人,就是桦树沟的。

    这些巧合就如同一条线一样,将整件事情串在一起。

    张枣花说的那些话,是最关键的一环!若是没有这一环,就算他们后期知道被“守园人”骗了,也绝对不会把守园人和张大根联系在一起。

    伍志强几人抹了抹脸上的雨珠,跟上桑时庭的步伐。雨声太大,四人没有过多交流。

    ***

    平襄镇的桦树沟村,张枣花家的家里灯火通明。

    张枣花坐在灶房,听着外面的雨声和正房里张大根和他的兄弟们的谈话声。

    她的脸上充满厌恶。怎么能不厌恶呢?哪个女人能够接受得了自己的男人对别的男人媚声媚语呢?

    “大哥,你说说你这身上是怎么练的,这也太壮了。可真的是羡慕死我了。”她男人的声音传出来,张枣花甚至都能够想得到张大根在说这句话时色眯眯的模样和抚摸在刘建强身上的脏手。

    张枣花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人喜欢男人,还喜欢做男人里下面的那个。

    一想到曾经她见过的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张枣花的肚子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娘,你煮一锅醒酒汤,等会儿彪哥要喝。”正当张枣花想要吐出来的时候,她儿子衣衫不整的从西屋出来。

    他没穿外裤,露出来的白花花大腿上带着被外力拍打过的痕迹。

    张枣花连忙垂下眼睛,像是以往许多年一样局促的点点头。

    他儿子张宝生压根就没把张枣花放在眼里,吩咐完便回到房间去了。

    张枣花捂着嘴巴,对着墙角吐了出来。

    她的命可真苦啊,被从老家拐到了封城,还被迫嫁给了个二椅子,又生出来了个二椅子。

    上辈子她到底造的什么孽?张枣花想逃,但她逃不掉。

    桦树沟这个村子人家不多,总共只有十几户,但这十几户都是同一个姓氏不说,就连生意也都是做的一样的。

    村里的这些女人十个里有八个都是从外面拐回来的。

    村子的各个路口都是有人把守着的,但凡是有人没有男人的带领往外出,不用半个小时的功夫就会被抓回来。

    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张枣花又想到了那天在果园看到的那个女孩,她不知道那个女孩有没有接收到她的求助信号。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此其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现在这个年代,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又怎么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察觉到异常呢?

    可张枣花和村里那些看似早已认命的女人们就是不敢放弃任何希望。

    万一呢,万一那个女孩子察觉到不对劲又去了一趟果园呢?

    他们只要去了,再往果园里面走一走,就会知道站在果园路边的那个茅厕往下看根本看不到公路。

    也会知道那个果园的果棚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了。

    要是再往果棚后面走走,他们就会看到被禽兽们平时用来装狗,杀人时用来装尸体的木栅栏笼子。

    张枣花打水漱了漱口,又打了一壶水放在灶坑上烧。

    火很旺,张枣花抬头看了一眼房顶,房顶上放着一包她费劲功夫才得到的毒药。

    只要把这包毒药放进去,东屋西屋的那些人都会死。

    她也没有办法活下去。张枣花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先不说东屋有两个无辜的人,就她自己也不想死。她想回去,回到家里看一眼记忆中的那两棵枣花树。

    她真的很想家。

    西屋传来一声是疼是痛的响声,随后又被堵住。

    张枣花捏着锅铲的手微微泛白。

    **

    桦树沟离平襄镇还有一段距离,出了果园往东边走个十里地就能远远地看到桦树沟的沟门。

    那是一个建立在群山中的小村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桦树林。

    比起小南岔,桦树沟的地理位置要好些,但那些桦树林的存在,阻挡了人的视线。

    桑时庭一惯仔细,他打了个让大家注意脚步的手势,远远的从白桦林的左侧绕上去。

    伍志强三人不知道桑时庭在做什么,但默契的什么也没有问。

    他们跟在桑时庭身后,轻手轻脚地靠近桦树沟。

    秋天的桦树是黄得最快也落得最快的,地上被铺了厚厚的一层。

    被雨水浸湿以后,踩在上面如同棉花一般的发软,雨点打在落叶上,带来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响。

    这闷响很好的隐掉了桑时庭几人的脚步声。

    他们没开手电,一切都靠在黑夜中摸索。

    好在桦树林中没有多少植株,他们走得很是轻松。

    走着走着,桑时庭脸色严肃,做了个停止前行的步伐,随后他躲在一棵比较大的桦树后,凝神细听。

    一段对话透过雨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这该死的天,下雨都下多久了?冻都要把人冻死了。”

    桑时庭的目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前方除了矗立在黑夜中的桦树外,什么也没有。

    他拧着眉慢悠悠地趴在地上,这一回,声音较之刚才,要清晰了许多。

    “让你多穿点衣服你不多穿。现在知道冷了吧?”

    “切,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把你身上我的棉袄脱下来给我。”说这话的人顿了顿:“你说大根叔是不是有毛病?都说了杀了人要小心掩埋。他怎么还把人丢小河滩那边去了?”

    “小河滩那是什么地方,人来人往的,他就不怕被发现?”

    “他胆子多大你不知道?但人家手里捏着外省资源。就连头儿都得给他点面子。你快别说了,要被听到了,以他那性子,能让你有好果子吃?要是让张宝生知道了,你说说你会遭遇啥事情?”

    几句闷笑传来,接着是一声踢在墙上的闷响。

    “操,该死的二椅子!!”

    “我说宝中,你要不然从了宝生好了,反正都是男人,就算是近亲也生不出来崽。”

    “可闭嘴吧!你们咋不从了宝生?”

    “咦~~我又不喜欢男人,我喜欢香香软软娇娇柔柔的女人。”

    这句话之后,大家又笑了出来。

    “滚犊子,你喜欢女人我就不喜欢了吗?”

    “我可听说了,他家之前养的那俩男的可有劲儿,宝生十几岁就得了手,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没问题?”

    “宝生也实在是绝情,人家好歹陪了他们父子那么多年,说杀就杀了?”

    “能有啥,看那俩男的对小一点的那几个好点,嫉妒了呗?这俩父子真不是啥东西,每年糟蹋在他们手里的男孩子有多少?那些男孩子随随便便往外一卖哪个卖不了几百上千?”

    随着这句话,大家声讨的声音越发多。

    “还有彪哥也是, 他咋就看上了宝生那个二椅子呢?”

    “你忘了彪哥他爹死在谁手里了?彪哥接近宝生,肯定是想从宝生爷俩手里拽出那条线呗?”

    “啧啧啧,你们说说宝生他们是不是有毛病?他们是咋在杀了人家彪哥,还让人家彪哥伺候他俩的?他们就不怕彪哥在那个什么时候把他俩杀了?”

    “一看你就是不懂。杀了他俩是解气了,但那条线断了,上头能放过彪哥?”

    “就是,你简直就是没脑子,当初让你读书你非回家念书,彪哥这叫卧薪尝胆。”

    “对了宝中,你爹说想给你娶个媳妇儿,你中意啥样的?跟哥好好说说,等过几天出门的时候,哥给你物色物色。”

    叫宝中的男人声音高了起来:“我喜欢读过书的大学生,我想让我闺女儿子往后读个状元出来。大学生聪明。”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野心。正好下趟送货回来要坐火车,我在火车站给你物色一个。国庆节了嘛,哪个学生不放假?”

    “还是我大哥有本事。对了大哥,嫂子她们在镇上咋样?我大爷二爷身体都还好吧?这段时间守着货我都好久没往镇上去了?”

    “生意还成,你大爷二爷身体都不错。我打算到时候在城里买套房子,到时候让他们上城里住去,在平襄离家里太近还是不行……”

    说起这个,刚刚还很高兴的几人又变得恼怒了起来。

    叫宝中的接过话茬儿:“可不呗。现在的警察跟狗一样,可真叫人烦。最近天天往平襄来。大根叔和宝生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天跟男的厮混也不怕得个什么病。”

    “行了,都是一家子人,说这些干啥?”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响起:“要是等会大根叔来了听到,你们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心吧放心吧,来不了,今晚上他把他那个两个哥哥叫家里去了。他有多爱他那俩哥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今晚不好好把人家灌醉,他能舍得走?”

    刚刚还恼怒的几人闻言嘿嘿笑了起来,显然他们都知道张大根是怎么灌醉人家的。

    桑时庭听到这里,已经不打算再听了,他做了个手势,四人以比来时更加轻地声音往后退。

    一直退到果园附近,几人才敢大声喘气。

    “走,回局里,明天安排人来做人口普查。”

    雨不知不觉中变小。

    睡梦中,桑时清仿佛听到了视频已经解锁完毕的声音,桑时清一下就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