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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都被献出去了

    桑时清目光落在老水头的身上,老水头平静的和她对视。

    周二狗瞪大眼睛看着老水头:“鑫德隆的烧鸡,翡翠楼的猪蹄,你是真会吃啊!你咋不要回裕轩的佛跳墙呢?”

    作为流浪汉,兴德隆和翡翠楼回裕轩他也是听过的。

    老水头点的这两样东西,都是这俩饭店的招牌菜。不仅味道好,供不应求价格还贵。

    周二狗觉得自己输了,格局小了,他也就只敢要个肉帽子啊!

    桑时清看了一眼漂浮起来的屏幕,在找到老水头之时,视频的解锁进度已经从原本的百分之五十跳到了百分之六十。

    这也就说明,老水头确实是解锁这个视频的关键节点之一。

    桑时清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给周二狗:“你去找鑫德隆的伍祝双,就说我要一只烧鸡。买完以后,你再去横翡翠楼找魏秀珠,跟她说要猪蹄。”

    伍祝双和魏秀珠都是红山食品厂那一片的,她们跟桑时清一块儿长大。

    在桑时清没有出去上学的那些年,她们天天几乎都是混在一起的。

    两人在高中毕业后纷纷进了饭馆工作,原因无他,就是因为爱吃。

    周二狗看了桑时清手里的五十块钱,又看了一眼老水头,半晌后,他接了钱就往外走。

    老水头又躺回了木板上,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棚子里的味道并不好闻,桑时清便到棚子外面去等着。

    周围的流浪汉有许多是没有去“上工”的。他们要么靠在墙根边上,要么坐在棚子的面前,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看着桑时清。

    周二狗昨天遇到贵人的事情在整个流浪汉的圈子里都传遍了。

    现在这些流浪汉可羡慕周二狗了,他们也想遇到可以请他们吃肉包子的人。

    他们在观望。

    桑时清没看他们,只是取了一根大木头放在手上。

    周二狗回来得很快,在鑫德隆和翡翠楼做工的两个小姑娘被叫出来,他只是说了桑时清要烧鸡和猪蹄,两人二话不说就给带出来了。

    周二狗用他最快的速度跑回来的。他发誓,就是当初他爹要揍他他都没有跑得那么快过!

    到了老水头的棚子里,把还带着热气的烧鸡和猪蹄给老水头。

    烧鸡和猪蹄的香味霸道扑鼻,周二狗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老水头没管周二狗,他一手拿着烧鸡,一手拿着猪蹄就啃了起来。

    一只两斤来重的烧鸡,一只好一斤来沉的猪蹄,老水头不到二十分钟就吃完了。

    他丢掉最后一根骨头,从墙上搞了一块看起来并不脏的毛巾擦手擦嘴,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优雅。

    这让桑时清意外的挑了挑眉头。

    简单的把自己打理了一下,他才抬头看桑时清。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吃到这一口了。一时间没有忍住。”老水头的声音态度跟之前有着天差地别。

    桑时清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纸和笔:“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老水头已经很久没有吃那么饱了,吃饱以后,他便有了许多倾诉欲。

    “有了。”他看了一眼周二狗,周二狗莫名的看懂了他的眼神,动作快过脑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外面去站着了。

    他有点想进去,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东西, 他还是不要去听的好。

    屋内,老水头开始了他的讲述。

    “七十年代有一批人他们倒卖各种各样的货物,因为当时的物资缺乏,因此这些人很快就得到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钱财。”

    “七十年代末期,一些嗅觉敏锐地人察觉到了政策的变化,于是他们开始有意识的提前囤积各种各样的货物。”

    “但拿货物的途中危险重重,不仅要防着小偷、同伴还要防着那些卖货物给他们的卖家。于是为了能够赚更多的钱,他们选择抱团取暖。”

    “后来,因为当时的老大信教,并且特别崇拜释迦摩尼和耶稣,于是便萌生了自己创立一个教派的想法。”

    “这个门派就叫做永生门。最初为了吸纳教众,他开出的条件格外宽厚。其中有一条就是新加入的教众做某类生意时,将会得所有原本教众的无条件支持。”

    “唯一的要求,便是在成功之后,要无条件的反哺教内。”

    “我当时穷怕了,听到这条消息,毫不犹豫的就加入了进去, 我对电器行业感兴趣。短短两年的时间,我在教里的扶持下,就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电器大王’。”

    听到电器大王四个字,桑时清记录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电器大王’‘服装大王’,这个名称多么的相像啊?

    老水头没有看桑时清,而是继续道:“当时加入永生门的教众不少,但一个城市里,只能有一个‘大王’,大王之下,都是小弟。”

    “所以每个城市的教徒之间都是存在很大的竞争的。”

    老水头这么说,桑时清立马就想起本市‘服装大王’徐国强的那些绯闻,以及早上听到的那个八卦。

    她阴谋论一下,徐国强的那些绯闻,有没有可能,也都是“对手”放出去的呢?

    老水头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在我们功成名就之后,我们按照规定‘反哺’教内,每个月赚的钱,扣除本金后,有百分之七十的纯利润要上交到教内。教内会拿着一批钱,去扶持下一个‘大王’。”

    “为了防止教众不听话,每一个大王的身边,都要有一个‘护法’,这‘护法’的身份是保密的,除了护法自己外,谁都不知道。”

    “我的护法是我老婆。”老水头看向外面的天,苦笑一声:“我跟她结婚的时候我都还没有要做生意的念头,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吸纳进去的。”

    “我很信任她,我有一分钱都给了她。她拿着那些钱,一分不少的都给了教内。不仅如此,她在私底下,还成了教主的女人。”

    老水头的声音越发艰涩。他和他老婆是自由恋爱认识的,当年她老婆家里要彩礼高,为了凑齐这些彩礼,他一家子吃了不少苦头。

    纵然如此,他们一家也没有谁说过一句不好的话。

    因为她真的是个好姑娘,长得好看,性格温柔,为人贤惠。老水头能娶上这样的老婆,当初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眼。

    婚后,他们夫妻的感情也很好。

    在别的“大王”功成名就后在外面彩旗飘飘时,他只守着他老婆一个人过。

    有什么事情,他从离开都不会瞒着他老婆。一直到那一天,他从外地出差提前回来,在自家那建造得美轮美奂的别墅后院,看到他老婆像狗一样的爬着去伺候着所谓的教主。

    在看到他回来了,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心虚内疚。而教主则搂着他老婆的腰,介绍起了她来。

    原来她是圣女。

    多么可笑,哪个永生门的人不知道,所谓的圣女,其实就是教主的后宫呢?

    教里的圣女哪年不得少个两三个呢?

    “可能是因为在看到我老婆和他的时我的怨恨太明显了。所以他示意的老婆搞掉我。”

    “我老婆都愿意成为教里的圣女了,当然是愿意听他的话的啊。她知道我所有的事情,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不到一个月,我的企业就破产了。”

    “她和我离婚了,跟着教主走了。”老水头说到这里,沉默许久许久。

    对比起事业,老水头更看重的一直都是家庭,他一直觉得事业不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但家庭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家庭 破裂后,对他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你的孩子呢?”桑时清问。

    老水头抬眼看他,眼中有泪光闪过,他一直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抬手遮住眼睛:“被献出去了。”

    桑时清听到这个词,联想到古代社会的所谓献出去,内心一沉。

    献祭这个词,从古到今所代表的意义都是一样的邪恶。

    “我老婆亲手献祭出去的。她自己也被献祭走了。”

    桑时清看着老水头的样子,已经知道所谓的献祭是什么意思了。

    她看了一眼悬浮在眼前的屏幕,上面的锁已经开到了百分之八十。

    老水头说:“我这些年来,走遍了全国。看遍了所有的‘大王’,他们当年拥有的财富、地位全都倒出去了。好一点的,家庭还在。差一点的,跟我一样,家破人亡。”

    “但现在,这些好一点的大王们日子也不好过了。当年教里给他们的财富,现在教里要收回去了。”

    “那些大王之下的人,手里的财富也保不住了。哈哈哈哈。”老水头笑了起来,笑容里却满是悲哀。

    “他们也要步入我们的后尘了,哈哈哈哈。”

    老水头的眼中满是恨意。

    “那个教主,是什么身份?”桑时清问出了最主要的一个问题。

    老水头摇摇头:“他叫周永生。但这个身份我去查过,是假的。”

    他回忆起当初抱团取暖时的情景。

    周永生好像就是当初的提议者。他好像是凭空出现在他们那一群人里的。

    后来教会成了,他就找了个地方专门做起了教主,以前是什么身份。已经没有人再去注意了。

    “现在他定居在黑省。他的手里捏着百分之八十的走私生意。”

    “我要说的我说完了,你走吧。”老水头冷静下来,眼神变得空洞。

    桑时清合上本子,站起来就走,在开门时:“你们要是想查,就盯紧徐国强。他的子女也到了该献祭的时候了。”

    这一句话,无端端的让桑时清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

    周二狗尽职尽责的在外等着,他离得有点远,所以听不到棚子里的老水头和桑时清的对话。

    他正在和几个捧他臭脚,企图吃上一点他掐给的肉包子皮的流浪汉们吹牛逼。

    看到桑时清出来,他噌地一下就蹿起来了。

    “老妹儿,走走走,我送你回家,这大晚上的,外面可不安全。”周二狗觉得自己可贴心了。

    他还非常得意的看了一眼老水头所在的屋子,他自觉自己在贴心方面胜过了只会吹牛逼的老水头。

    往后桑时清肯定还会给他买肉包子吃,没准还能给他买烧鸡跟猪蹄呢?

    想到刚才勾引了自己一路的烧鸡香味和猪蹄香味,周二狗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此刻外面已经天黑了。秋天的风很大,把过道两边的树都吹得左右摇晃。

    “行吧。”桑时清答应了。

    在北方无论冬夏,过了晚上九点钟,大街上就没有店铺开门了,行人也少得可怜。

    只有火车站是例外,火车站广场上人声鼎沸,卖烤红薯的、卖面条的摊子更是排起了长队。

    他们从人群中穿过,朝着桑时清家走。

    在把桑时清送到她家的巷子口时,周二狗顺着回来的路,又回去了。

    桑时清回到家,桑时庭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坐着吃饭。

    桑时清看着肚子饿,也过去盛饭吃。

    今天林淑霞做的是打卤面,酸菜肉末的卤子格外鲜,桌子上的蒸屉里放着吴二奶奶蒸的开花馒头,桑时清拿起一个明显外壳有些硬的就吃起来。

    红糖开花馒头甜甜的,配着酸菜卤子的面条,甜、咸、酸都有了,让人吃得格外满足。

    “哥,我师父说想要采访一下之前你们办的那个案子。”桑时清现在还在实习期,按照规定,她是还不能单独采访的。

    她现在的每一台采访,都必须在彭德良的指导下完成。

    至于什么时候度过实习期就看彭德良怎么说了。

    有的记者干半年都还没有摸到转正的尾巴呢。

    桑时清也不是奔着转正去的,能不能正式采访她也不着急。

    她只需要找出“真相”,拿到系统奖励的能量点就可以了。别的她都不在乎。

    她不在乎,桑时庭倒是很在乎:“这样,我回去和我们队里打个申请,到时候成不成的,我给你打电话。”

    桑时庭很严谨,他这么说,但他知道上级同意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

    《山村畸恋》案和《奉市十五口灭门悬案》已经没有任何疑点了。

    尤其是奉市十五口灭门悬案奉市那边的警察没有任何头绪,反倒是在几百公里外的封城破了。这是多么亮眼的成绩?

    他们必须在奉市发表案情通报之前,先把名头打出去。

    桑时清点头,又问:“哥,那个徐国强为啥又不跳楼了?”

    桑时清扒拉饭的动作停了下来,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他想起了徐国强跟他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