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雪挑着眉,朝卓寒风露出了一个满是得意和挑战意味的笑容,那笑里带着点狡黠,仿佛是在悄悄丈量自己在这场静默对决中的极限。
“走吧,别在这碍眼。”
沈云昭不耐地摆了摆手,话语间透出的冷意就像冬日里刺骨的寒风,硬生生地扯开了陆宁雪想要靠近的指尖。
他心底暗暗纳闷,这女子怎会如此不明事理,全然不理会眼前的形势与场合,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陆宁雪的脸色微微一变,那双清秀的眼眸中闪过几分难堪,她咬着下唇,满是委屈地看着沈云昭,却终究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下去。”沈云昭的声音更冷了几分,那命令式的口吻如同冰雪覆盖的山峰,让人生畏而难以违抗。
陆宁雪终于收起了所有的不甘与挣扎,只能默默地、灰溜溜地转身离去,那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待到陆宁雪的身影彻底消失,卓寒风才微微挑起一侧眉毛,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姿态说道:
“王爷,这是世子托我转交给您的礼物。”
言罢,他的眼神里闪过挑战的光芒,似乎在测试自己与王爷之间的关系,同时也在评估对方是否会因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而有所动摇。
沈云昭一脸困惑地接过那只古朴的拨浪鼓,轻轻摇了两下,鼓面随之发出沉闷而又带着几分童趣的咚咚声。
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起了几分不合时宜的欢快。
“玉阳此举究竟有何深意?”沈云昭心中充满了疑惑,完全摸不透这位名叫玉阳的世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简单的拨浪鼓背后,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是某种特殊的讯息,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捉摸。
世子温文尔雅地向父亲表达了深深的感激之情,言辞间充满了对这份尊重与敬爱的珍视。
提到了这份由父亲大人赠送予母亲大人的礼物,其独特与精致之处,让母亲尤为感动,以至于泪光闪烁,连声赞叹王爷的体贴与深情。
随后,世子提及了一个别出心裁的主意,提议先行赠予父亲一只寓意深远的拨浪鼓,愿此物能成为父子间共享童真回忆的纽带,同时许下了郑重的承诺。
待到他日羽翼丰满,拥有足够的能力与财富时,定会回馈给这位慈爱而又严格的父亲更多的惊喜与厚礼,以此表达对父爱如山的深切感激。
卓寒风在转述这段温馨场景时,不自觉地添上了几分生动与细腻,将王妃与世子之间的情感交流描绘得温馨而又饱满。
但实际上,世子玉阳的原话更为简洁直接,仅仅表达了未来将以实际行动回报父亲的养育之恩,那份决心中带着一份属于少年的傲骨与纯真。
沈云昭听罢卓寒风的描述,眉宇间闪过几分疑惑,这番言语似乎与玉阳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有所出入。
毕竟,在他心中,玉阳是个直率且略带稚气的少年,这样的温婉辞令似乎并不符合他的性格设定。
但身为一位已为人父的他,内心深处总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在不断成长。
那份美化自家孩子的天性让他即使存有疑虑,也依然愿意相信卓寒风所言非虚,认定玉阳是一个知恩图报、聪明伶俐的好孩子。
卓寒风见自己的话似乎说服了沈云昭,心中不禁暗自得意,那份由衷的肯定如同为自己也灌注了一剂强心针,他重重点头,眼神中闪过不容置疑的坚定。
正当沈云昭沉思之际,他忽然话锋一转,关切地询问起慕容岁的情况来。
“王妃那边可有什么反应?”
这份急切之中蕴含着一个父亲对家中每一员深深的关注与爱护。
卓寒风听到后,神色变得柔和而谨慎,“王妃最关心的自然是小皇子的安全与成长。属下深知王妃的忧虑,便据实以告,告知她太傅为了小皇子的安全考虑,已经将其送往灵山之巅的紫金宫中,那里不仅环境清幽,更有高人护佑,是绝佳的修养之地。”
这话中的每一个字,都被他说得极尽详尽,仿佛要通过这份细致的描述,让沈云昭也能感受到那份来自远方的安心与期待。
“对了,她可曾意识到,那位马车中淡然自若的乘客,竟是当朝太傅陈子墨?”
提及此事,沈云昭的思绪不禁飘回至白日的偶遇。
原本,他是专程寻访陈子墨,意图私下商议关于小皇太子的安全转移至灵山的计策,这一方案无疑最为妥帖。
然而,命运弄人,途中竟横生枝节,一名市井泼皮的无礼行径,不经意间促使慕容岁与陈子墨不期而遇。
沈云昭难以名状地忆起陈子墨注视慕容岁的那一刹那,那眼神中的柔情与关怀,莫名地在他心头点燃了一股难耐的烦躁。
“依属下推测,王妃应是不知晓对方身份,但至于她为何遇见太傅便匆匆离去,这其中的原委,待属下细细查探便是。”
卓寒风虽不明了王爷为何对太傅与王妃之间的微小互动如此挂怀,却也知趣地应承下来。
“密切留意陈子墨的一举一动,切勿让他有接近王妃的机会。”
沈云昭浅酌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入喉间,仿佛也灼烧着他的心房。
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如针扎般折磨着他——难道,慕容岁对温文尔雅的太傅生出了别样的情感?
“王妃当时可有谈及其它?或是不经意间透露出对旁人的关注?”
未能从卓寒风口中得到满意的答案,沈云昭心中的那份执念仍旧不肯罢休。
“没有更多的言语了。”卓寒风一时间未能捕捉到主子微妙的情绪变化,不假思索地道出了实情。
听到后,沈云昭的面色愈发阴沉,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涌上心头。
只听得“哐当”一声,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掷于桌面,那重击声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刺耳,空气似乎也为之凝固。
卓寒风心中懊恼不已,真恨不得能狠狠抽自己两记耳光,怎么就如此愚钝?
他应当描绘得更加生动细腻,比如说,王妃见到王爷那刻,是如何心痛的仿佛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连绵不断地滚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份绝望与无助,几乎令观者也为之心碎。
正当卓寒风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沈仲突然推门而入,打破了室内的沉闷。
“王爷,太傅大人到了。”
这意外的消息让卓寒风感到几分缓解,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沈云昭眉宇间闪过一抹诧异,“他来做什么?”
心中暗自思量,往返灵山一日之间,难道这位太傅陈子墨不知疲倦?
又或是有什么紧急之事?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子墨注视慕容岁时那复杂而深邃的眼神,一时之间,诸多猜测如潮水般涌来。
“请他到正厅稍候,本王即刻前往。”
沈云昭语气中带着几分烦躁,希望这次召唤是出于重要的事务,否则他这本就紧绷的心情恐怕真的要失控了。
沈仲显得有些为难,犹豫着开口:“这,太傅大人……此刻似乎正与侧妃陆宁雪的阁内悠闲交谈。”
这话一出,沈云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太傅与侧妃的交集,这背后的意图让人捉摸不透。
是皇后的安排,还是他们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默契?
“聊些什么?”沈云昭的声音中带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好奇与警惕,陈子墨的行为愈发让他感到难以揣测。
毕竟,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之中,陈子墨几乎是沈云昭少数几个没有刻意设防的人物之一。
个中缘由,其一在于那个广为流传的预言——得子墨者的陈家,进而得天下。
这一预言出自一位七岁便能预知未来的贤者之口,令人不得不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