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随着马车即将擦肩而过,老汉忽然身形一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踉跄几步,扑倒在了马车前方的路面上。
“哎哟,我的天!撞死人了!这恶徒光天化日之下纵马伤人,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咔嚓咔嚓,碎了一地呀!”
老汉躺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虽高亢激昂,但那来回滚动的姿势和略显夸张的表情,却让人不由怀疑其真实性。
这场即兴的“演出”虽然技艺显得生涩,但却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执着与卖力,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在这个繁华与古老混杂的时代,竟然也会有碰瓷这一说?
“您瞧见了吗,那位大爷又开始表演了,只要见到没有官家标识的车辆,便会上演这么一出?”
身旁的小商贩对着他的顾客压低声音,边说边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那老汉的一举一动。
顾客听到后,眉宇间闪过几分讶异,“哎呀,在这京城之地,他难道就不怕遇到哪位权贵,吃不了兜着走吗?”
言辞之间,既有好奇,也有几分对老汉胆色的暗暗赞叹。
“哎,那些没有挂着府旗的车,大多不是雇来的便是些小本生意人家的,虽有些许银钱,却没有什么靠山。遇到这类情况,往往扔些碎银子息事宁人就算了。据说这位老兄年轻时候就是个无赖,谁也不敢轻易招惹,万一得罪了他,他能日复一日地守在你家门口,从早骂到晚,连你祖宗八代都不放过。这样的主儿,谁碰上了都头疼啊。”
小二哥轻车熟路地解释着,言语间透着几分无奈。
周围的听众听得频频点头,恍如拨云见日,连一旁静静聆听的慕容岁也不禁暗暗咋舌。
这时,驾车的少年显得格外焦急,显然他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稚嫩的脸庞上满是不知所措。
“大爷,您没事儿吧?这该如何是好?要不我送您去医馆?”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显得既热心又无助。
只见老汉故作痛苦状,呻吟道:“哎哟,可别动我,一动我就痛得厉害,医馆我是去不了的。”
话语里透露出一股油滑,分明是摆明了架势,要对方拿主意。
“这,这该如何是好?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驾车的少年眼眶泛红,几乎快要哭出来,显然被眼前的局面逼得束手无策。
马车内的帘幕轻轻摇曳,仿佛是某种神秘预兆,引得周遭空气都紧绷起来。
不待车内乘客的脚步触及尘土,慕容岁已是一股子风一般掠至近前,眼中燃烧着不容半点虚假的正义之火。
她最是看不惯那些利用他人同情心,以年迈为掩护,行讹诈之实的行为。
“这位大爷,适才您立于我侧,那蓄势待发的姿态,可都被我收入眼底了。马车尚未来到,您便已然顺势倒下,这等‘精湛’演技,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慕容岁的话语里不带丝毫客气,直接将老人的小动作一语道破,不留任何情面。
老人面色骤变,似乎难以置信,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走江湖多年,竟有人敢于当众揭开他的伪装。
怒火在他眼中腾腾升起,几乎要让周围的空气为之震颤,“你这黄毛丫头,胆敢在此胡言乱语!老朽我连站都站不稳,岂能拿自己的老命去开玩笑,讹诈于人?”
“哎哟?若非讹诈,又何须如此动怒?听说您这可是老手了,惯犯一名,在这街上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慕容岁话锋犀利,她仿佛是将一旁小二私下的嘀咕,全然不加掩饰地公之于众。
这一番言论,如同平地惊雷,令围观的商贾百姓纷纷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惊叹这小姑娘的胆量与直率。
言语间透露出的锋芒,即便听者也感到一阵寒意,不由得心生畏惧。
“这方圆几里之内,大人物的车驾皆有府旗标识,独独您,专挑那些无标志的马车下手。难道就不怕哪一日,真有急事的车夫未能及时勒马,误伤了您?虽说如此行为,或许也算替天行道,清除了一些社会的污垢。”
慕容岁言辞犀利,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字字铿锵,既是对老人的严词谴责,亦是对这世态炎凉的几分讽刺。
四周的商家和行人,无不被这小姑娘的勇气和正气所震撼,议论声此起彼伏,场面一时颇为壮观。
“你——你——你这家伙,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们,难道是存心找不痛快吗!”
老汉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全然不顾此时正置身于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之中,猛地一跃而起,作势就要向这位多管闲事的慕容岁挥出愤怒的拳头。
“哎呀,居然还能站起来?刚才不是还哭喊着动弹不得吗?看来,你这讹诈的把戏是彻底露馅喽。按律法,这事儿恐怕得让官府来评评理了吧?”
慕容岁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显然,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老汉的身躯因愤怒而剧烈颤抖,面对慕容岁的伶牙俐齿,他竟是半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情急之下,他随手抓起一旁作为道具的旧拐杖,气势汹汹地向慕容岁冲去,似乎要将满腔的怨气都倾泻在这一击之上。
就在这紧要关头,车厢轻轻晃动,车帘随之微掀,一位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与一位机灵的赶车少年几乎同时现身。
二人动作敏捷,不约而同地搭上了老汉的肩头,轻而易举地将他制住,让他动弹不得。
“放、放开我!你们这群人是一伙的,串通好了来欺负我这老实人!小娘们,有种你就报上名来,看我不让你全家鸡犬不宁!”
老汉虽已被牢牢控制,口中仍是恶言相向,企图用最后的威吓找回些颜面。
“报上名来?有何不敢?我乃王府中的丫鬟,慕容岁是也。闲暇之余,随时恭候大驾光临,看看你这泼皮无赖,究竟有无胆量踏进王府半步。”
慕容岁坦然应答,眼中闪过几分挑衅,显然并不把老汉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更添了几分对这无赖行径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