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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间的推移,慕容岁的双膝开始感到阵阵麻木,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小玉阳,心想这幼小的身躯怎能承受如此长时间的跪拜。

    她小心翼翼地低声询问,希望玉阳能稍微活动一下,减轻些不适。

    然而,这一望之下,却是心头一惊——

    父子二人的眼神竟惊人的相似,皆是带着一种深沉而复杂的恨意,直直地穿透空气,锁定在太后的寝宫之门。

    那目光,既是对过去的控诉,也是对未知未来的戒备。

    就在这时,玉阳红着眼眶,声音中带着哭腔,突然冲着沈云昭大声质问道:“坏爹爹,你明明说好要保护我和娘亲的,为什么还要我们跪这么久?”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慕容岁心中暗叫不妙,小玉阳的这番话,不论是对于沈云昭还是那寝宫中的主人,都可能引发一场风波。

    她急于安抚玉阳,但在这庄严的宫门前,任何不当的言行都可能被视为失礼甚至挑衅,更何况是在谈论这样敏感的话题。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四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这一刻,慕容岁不由得生出几分绝望,担心自己是否能够顺利度过眼前的这一难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与恐慌。

    沈云昭目光中满是不甘与愤慨,紧紧盯着眼前那座富丽堂皇的太后寝宫,最终,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膝盖猛地一弯,沉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忿,用尽全力高呼:“沈云昭恭请太后圣安!”

    这声呼喊浑厚有力,直冲云霄,以至于站在他身旁的慕容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若非亲眼所见沈云昭脸上那抹掩藏不住的不悦与勉强,旁人定会以为这是一个极尽恭敬与孝顺的臣子。

    寝宫之内,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位仪态万千、身穿华丽服饰的妇人缓缓步入众人视线之中。

    她面容端庄,眉眼间流露出温柔与慈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

    “哎呦,这不是我们云昭嘛!怎么,来了好一会儿了吗?这群没眼色的狗奴才,竟没有一个人敢来唤醒哀家。”

    太后的声音温婉中带着几分责备,但眼中却没有丝毫怒意。

    话音未落,一名年长的太监立刻上前几步,神色慌张却又不失伶俐,他跪倒在地,声音抑扬顿挫,演技十足,仿佛是宫廷剧中走出来的资深演员:

    “回太后娘娘,都是奴才的疏忽大意。奴才见您近日来夜不能寐,好不容易才得以安睡,实在不忍心打扰您的清梦,这才使得泠王和众人稍等片刻,实在是奴才罪该万死,请太后责罚!”

    “胡说八道些什么,让王爷等候片刻也是不应该的。”

    太后轻轻摇头,语气中却并无责怪之意,“好了好了,都别跪着了,快快起身,随哀家进宫去坐坐,聊聊家常。哟,瞧瞧,我们的小玉阳也在呢,快来皇祖母这儿,让皇祖母好好疼疼你。”

    听到太后的“快快起身”,慕容岁心中一松,急忙准备站起,但由于长时间跪地,双腿有些麻木,身形不禁晃了一晃,险些摔倒。

    幸亏沈云昭眼疾手快,及时伸手将她稳稳搀扶住。

    慕容岁刚想投给沈云昭一个感激的微笑,却突然发现太后正张开双臂,满面笑容地招呼着小玉阳。

    这一幕顿时让两人神经紧绷,几乎同时伸出手,小心翼翼而又坚定地将玉阳护在了自己与对方之间,生怕这位天真无邪的孩子在这复杂的宫廷斗争中受到几分伤害。

    慕容岁心底泛起几分忧虑,她深知玉阳那孩子心性纯真却又棱角分明,一旦认定某事,便是九牛二虎之力也难以撼动,生怕他因太后昔日对他的忽视而心存芥蒂。

    这小家伙,向来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吃亏二字似乎从未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而沈云昭则是另一番心思,他心中对那位看似温和实则手段高明的老太后的提防未曾稍减。

    在云昭眼中,玉阳的安危重于一切,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因素都必须提前排除。

    那紧握成拳、青筋毕露的手,无声地诉说着这位父亲深沉而又强烈的保护欲。

    面对两人如此明显的紧张与戒备,太后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双历经沧桑却依然明亮的眼睛轻轻一眯,流露出不容忽视的威严。

    她动作自然流畅,不着痕迹地从慕容岁怀中接过玉阳,面上笑容如春日里的桃花般绚烂,却暗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慕容岁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太后此举无疑是自投罗网,但愿玉阳能手下留情,最好是根本就不给机会让恩怨萌芽。

    “这便是云昭的王妃了吧,当初皇帝赐婚之日,本宫身体微恙未能躬逢其盛,今日一见,果真是清丽脱俗,娇美动人,只是这装扮未免太过朴素了些,少了些皇家的华贵之气。”

    话音未落,慕容岁正欲依照礼数自我介绍,以示敬意,却不料太后的话语如同寒冰般骤然落下,那简简单单的一个“赏”字,硬生生将她的言语堵在喉间。

    这不仅是对她的忽视,更是一种近乎羞辱的轻慢。

    慕容岁一时之间,心头五味杂陈,她暗自思量,既然是“赏”,总该有些实质性的物品吧,哪怕是一些金银珠宝也好,这悬而未决的奖赏如同一片乌云,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沈云昭的面色愈发阴沉,他死死盯着太后那只牵着玉阳的小手,内心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而玉阳呢,仿佛全然不觉周遭的暗潮涌动,他只是乖巧地任由太后的手牵引,用那稚嫩甜美的嗓音唤了一声“皇祖母”。

    随后转身,对着慕容岁和沈云昭展现了一个纯净无瑕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充满治愈,让人心头的阴霾瞬间消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