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咱们还有多久就到了?!”
按耐住心神不宁的心情,一心催促着车夫,快速朝着城东北角赶路的刘衣紫,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姑娘,再过一盏茶的功夫,咱们就到了!”
努力的把着的缰绳。
心无旁骛的顺子,又一次的,将长鞭抽到了马屁股上。
与这边匆匆赶路的二人不同。
夜幕才刚刚降临的……勾栏瓦舍当中,却是灯火通明,并逐渐的……热闹了起来。
风花雪月的屋舍内。
此刻,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已明艳指甲的乐阑珊,因着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而颇为的愉悦。
吱呀的一声响。
明显察觉到身后的窗户,好似开了一条缝儿的她,带着满眼的怒气与不爽,就那样恶狠狠的,转过了头去。
瞬间瞪大的眼眸,就那样意料之外的……出卖了她。
瑟瑟发抖的,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破天荒“咿呀哇啦”哼唧起来的乐阑珊,抖如筛糠。
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那个,绝对不可能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乐阑珊紧绷着的神经,都快被她自已,给吓断了。
噌~的一声响。
接着,便传来了嚓嚓的一声。
随着锋利,又令人胆寒的宝剑入鞘声收尾,根本连解释,都来不及的乐阑珊,脖子上细细的血口子,却是——逐渐的扩大了开来。
挣扎着扑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到死都不敢相信她「十五」的结局,居然会是这样的乐阑珊。
死不瞑目的,瞪着对面的那双重瞳,并绝望的……瘫倒在了血泊中。
配着指甲上,那艳红色的丹蔻,长长的十个如削葱根的手指,混合着温热的鲜血。
就像缓慢绽放开来的——地狱之花一般,妖冶又短暂……
此刻,已然成为了一具尸体的乐阑珊。
她的斜对面,正静静的站着一个,身披斗篷,且异常平静的青年人。
其大大的风帽,硬生生的遮住了他……三分一的面庞。
只是随着他那,偶尔的一个抬头,露出来的双眸中,那双诡异的重瞳,却是变成了,嗜血的红色……
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确认门外的丫鬟,正从两米开外的距离处,向这边走来后。
毫不犹豫的转身,并从窗户上轻跃下去的青年人,毫不停留的出了勾栏,并朝着早已停在街道对面的——马车处奔去。
“禀大巫,「试物刍狗」壹到拾伍,全部死亡。”
恭敬的朝着马车内抱着拳。略微低着头,且身披着斗篷带着风帽的青年人,在经过车内之人的允许后,便利落的,坐上了马车。
“可是有新的消息了?!”
随着马车上,那道清冷克制的声音响了起来。
徐徐奔跑起来的马车,很显然的,已经知晓了他们……下一处的目的地,要去往何方。
“是!咱们这便,朝着汴京城的东北角处赶去。届时,万事俱备,东风……已矣。
只待大巫您……亲自坐观……后续发展便好!”
恭敬的声音,再一次的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随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缓缓地驶离了出去。
车内二人的对话,也逐渐的,变得小了起来。
直指……杳然无声。
……&……
随着车夫吁~的一声。
稳稳停下来的马车内,焦急的刘衣紫,就那样顾不得其他的,直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顺子!你且……先回去吧。若是见到兄长的话,就同他说我……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有些语无伦次的咬了咬手指。
顾不得其他的刘衣紫,率先便推开了门的……跑了进去。
心急如焚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机括。
那具枯瘦如柴到,几乎就剩下了骨头架子的,她们的师父,已然——仙去了……
狠狠的捂住了嘴巴。
尽量让自已,不要大声哭出来的刘衣紫,整个眼眶都红了。
盯着散落在青砖地板上的浮尘,与那孤零零的蒲团。
整个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的她,不自知的,便朝后倒了下去。
此时此刻。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很合时宜的,从身后,将刘衣紫给扶了一把。并使她不至于重重地……摔落在地。
“兄长!你怎么过来了?!师父他……”
惊喜的转过了头来。
瞳孔瞬间,便收缩起来的刘衣紫。
整个人就那样僵硬的愣在了那里,就连呼吸……都有些不会了。
“好久不见了。廿九!”
顶着那张——与刘衣紫,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大巫就那样“水灵灵”的——站到了她的面前。
“欲饮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抬起手来,轻柔的抚摸着……面前那个姑娘的头发丝儿。
身为白巫与黑巫一族的最高存在——大巫,好似没有架子一般的,温柔且和善。
两行清泪,如同决堤一般的,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而站在对面的刘衣紫,却是压根儿,都不知晓她自已,为甚会莫名其妙的,就流下眼泪来。
只是。
随着她不断的哭泣。
原本仅仅只是微红的眼睛,逐渐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直至……浸染了整个眼白。
“没事了,廿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只要,乖乖听我的就好。你……该放下了。”
缓慢又坚定的,表明着他的立场。
大巫这个人,就那样源源不断的,朝着对面的刘衣紫,施加着压力。
直到对方,忍不住的抱紧了脑袋,并声嘶力竭的,低吼了起来。
“不要害怕,这不是诅咒。这就是你原本的模样。廿九,我一直,都在你的身旁。”
收回了仍旧……还按压在刘衣紫脑袋上的手掌。
这一回的大巫,总算是心满意足的,微笑了起来。
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他的右使,有些按耐不住的——夺门而入后。
收敛了神色的大巫,很快,便换上了一副冷静的神色来。
一甩衣袍,并默默的,将密室的机括给关了起来。
端坐在正厅官帽椅上的他,就那样云淡风轻的,朝着右使祝九宫,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里什么也没有。咱们还是回去吧。看样子这一卦,我怕不是……卜错了。”
略带失望的轻挑起了双眉。
看着自已那只,卜算出错的手掌,大巫那幅要多无辜,便有多无辜的表情,愣是让后来者,连话都不敢说了。
随着吱呀的一声响,大门被紧紧的闭了起来。
留在暗室内的丁少微的尸体,此刻,却是已经被搀扶了起来。
借着室内昏黄的灯光,刚刚还眼白泛着红的刘衣紫,此刻的眼眸中,却是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还要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