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打了个哈欠,起了早,也到了茶桌边,听见他们说的话,吓了一跳。
“你们是说,顾三少爷恢复记忆了?”
白舒童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同我说一声。那我们回南京的事情,得早点计划了。”
“刚知道。”
吴妈妈顾不上吃早点,瞄了眼孙宁,拉白舒童,掩嘴低声说,“那我有些话得同你好好说。”
白舒童知道她肯定是要说白斯言吩咐的事,无非就是让她走,现在顾承璟恢复了记忆更用不上她,要让她识趣云云,她心沉,不想听,用餐巾擦了嘴边,问了孙宁不是要带自己逛逛嘛,就随着孙宁出了附楼。
吴妈妈在背后见着两个人挽手出去,丝毫不听她这个老妈妈要说的一句半句,拧了手帕子,拍了下膝盖头叹气。
山庄幽静,出来后满眼油绿,几个洒扫的下人在花园内修剪树木,穿梭在绿植迷宫内。孙宁带着白舒童走了一遍,路过雅典娜和丘比特的雕像,歇息在里头的一个白色秋千上。
她们咯吱荡着。
说着希腊神话故事,说着不远处还没被妖化的美杜莎塑像。
“美杜莎多美好又无辜的一个女孩子,因为被海神玷污了,亵渎了雅典娜神庙,被她迁怒变成了蛇发女妖。山庄建立之初,我反对下,那塑像才没有用她妖化后的形象,小嫂子,你说,海神凭什么可以为所欲为,让人受害一生呢。”
“的确凭什么呢。”白舒童也在想着,脚边晃荡着,他们的秋千也越来越高,能见迷宫外的景象。
隐隐约约透过柏树和芭蕉,可以看见远处的三角亭,孙作芳将军在那,顾承璟坐在侧边位置,两人正在说话,交盏茶杯。顾承璟三两句间,微勾唇瓣,无丝毫幼稚,眉眼间都是成年男人的韵味,眼眸黢黑坚毅。
品着茶,举手投足间也都是春风帷幄的自在。
想起了早餐时未完的话,白舒童坐在秋千上,问孙宁,“昨天你三哥在土匪寨子里救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人?”
她随手指了过去。
孙宁转头,也透着树缝隐约见了三角亭里进了一个漂亮女人,一身珍珠绸面旗袍,还套着枣色的皮草,烫着波浪卷发,又戴着一顶呢帽子。
“是她,穿得很中式,却是一口法语,金发碧眼的,是个法国人。一大早就在外问了门房要进来,我因着她穿着,又因着她是外国人,一路进来,同她多说了几句。她是来谢谢三哥的,真没想到,我父亲还亲自招待了,想必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吧。”
她们悠悠闲闲晃着,忽然地,孙宁伸手遮住了旁侧白舒童的眼睛。
“怎么了?”
她拉下她的手。
孙宁紧张兮兮地叫她别看。
白舒童往旁侧了下身子,也就看见了。人家外国人热情开放,不仅拥抱了顾承璟,还行了贴面礼,坐下后,手就放在了顾承璟的手面上,移开都没移开过。
本来对于孙宁刚刚问海神凭什么可以为所欲为,她还没有答案,现在白舒童往后靠了座,讪讪说,“就是因为海神是个男人,所以才这般为所欲为吧。”
真是臭男人。
她主动了,难道他不能避开吗。
孙宁摸摸脑袋,没明白,说着三哥呢,怎么又绕回去说海神和美杜莎了。
秋千嘎吱一声,忽地停下来。
孙宁拉起白舒童,见她冷冷淡淡的,已经有生气的模样,说,“三哥的桃花是真不少,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定这人真是来以身相许的。小嫂子,我们去宣誓宣誓主权。”
白舒童没兴趣,摇头,“他爱浪荡就浪荡,我不管。”
“真不管吗?”
“不管。”
孙宁多少知道女人口是心非,不管白舒童话里的不去,拉着她就往三角亭奔。
结果没去还好,去了,就近,又见那法国女子依靠进顾承璟手臂边,说着感谢之情的话,又勾勾手说他太高了,让低点头,要同他说话。
等顾承璟低头了,她就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吻在了他的唇瓣上。
亭子里顿时安静。
一时间,孙作芳都愣了,被法国人奔放热情,毫不掩饰的大胆表白而吓了一跳。顾承璟则淡淡,浮笑而要应。
余光里却见两个人走进了三角亭,本来还帷幄着,现在蹙了眉,忽地笑都僵了。
白舒童冷看了他一眼,转身而走。
孙作芳转头看了后头的动静,回头笑说,“承璟,你可惹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