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子这句话说出来,几乎将牙都咬碎了。
他真没想到李呈竟是如此强势,不给他任何机会,他就这么毫无价值可言吗?
拜杨婉儿为师,他一世英名尽皆毁于一旦,他不知道这对李呈来说有什么意义。或者说,李呈就是单纯的在报复他?
没有这么大的仇恨吧,文人之间的事情,何必如此偏激?
但想再多也没用了,李呈这态度根本没有转还的余地。他只能来到杨婉儿面前,拱手道:“老夫……孙洪,愿拜杨小姐为师。”
“夫子,万万不可如此!”杨婉儿都吓傻了。
让一名大儒拜自己为师,这简直就是做梦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文人们全都脸色惨白,这一天,将是文坛巨大的耻辱。虽然孙洪还代表不了文坛,但他可是大儒啊,哪怕这个大儒的影响力没那么大,但也是一方巨挚。
现在居然拜在了一个女人的门下,耻辱,天大的耻辱!
每个人都感到尴尬不已,颜面无光,似乎在这一刻,天已然塌了。
孙洪叹了口气,杨婉儿说不能如此?但你家夫君却是让老夫不得不如此,总不能让老夫背负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头吗?
那更加恶劣!
既然都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也开口拜师了,他便豁出去了。
干脆直接跪地,道:“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还真拜上了。
杨婉儿整个人都是懵的。
李呈撇嘴而笑,今日孙洪这一拜,天下文坛怕是都得震动,届时前来凉州的文人恐怕会更多,心里打着小九九的也必然不在少数,韩义哪怕受伤,也必须站出来了。
如果他现在不趁机站出来领导这帮失意的文人,或许之后再来了个大人物,他就要面临竞争,那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而韩义一站出来,为了安抚文人的心,也肯定会公然站在他的对立面,与他一争高下,占领高地。
这样的局面,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当然,也是韩义最想看到的。
李呈想要天下第一学院引领文坛教育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没什么可掩饰的了,如此扬名立万的机会就是韩义在等待的,他怎么可能错过。
“夫子……”
“怎会如此……”
“天啊!”
文人们仰天长叹,万万没想到,今日会一败涂地。
还有何脸面再留在这里,当下纷纷转身离去,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沮丧。
附属学堂的孩子们则是无比兴奋,他们赢了,赢下了人人夸赞的启蒙学堂,连孙夫子都拜我们的先生为师了,这是何等荣耀。
反观启蒙学堂的孩子,都哭了。
而启蒙学堂,自今日起,将不复存在。
“殿下,殿下!”
龚富贵赵之山等人立马冲到了李呈的面前。
“不愧是殿下,我等投资建办的学堂,在殿下的带领下真是惊世骇俗啊!”
“是啊,还有夫人与柳小姐,实乃我宁国才女也!”
“我家孩子能入天下第一学院的学堂读书,那是三生有幸!”
“殿下办的学堂,确为天下第一!”
商人们果然都不要脸,似乎全然忘了之前是怎么叛逃的,此时腆着脸过来一个劲的拍马屁,还强调学堂乃是他们所建。
那意思就是说,我们建的学堂,你不会不让我们的孩子进来读书吧?
贵族们都快吐了,这些商人的品性实在是……怎么说呢,厚颜无耻!
不过李呈却是毫不在意,表情竟然是如此的热情,道:“过奖过奖,明日再补办入学手续,将孩子送来即可。”
贵族们眼睛都瞪圆了,这么好说话?
那还等什么,立时带着孩子也上来拍马屁。反正对方是皇子,他们就算拍两句马屁那也是应该的,皇室中人,值得。
贵族与商人,其实并无区别。
此时人群中的娜仁托雅看着眼前这一幕,摇头叹息。
“公主,他又赢了。”护卫开口道。
“是啊,为什么这一次,本公主并没有那般惊讶?”
明明这是一件足以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但娜仁托雅却显得比较平静。只不过看到杨婉儿正在孙洪的拜师礼下窘迫不已时,又忍不住心中发酸。
如若当初没有拒绝联姻,如今当是何种情景,是否能替换杨婉儿的地位?
“对了公主,我听西夏那边的人说,西夏公主将回国,而且他会同往。”
“他要去西夏?”
娜仁托雅一惊,道:“可知西夏发生了何事?”
“好像是宁国派出使者出使西夏,具体目的不明。”
娜仁托雅秀眉微颦,她不久前刚从西夏回来。不过若是李呈要去西夏,必有要事,她自是不介意再跟去看看。
“准备一番,本公主也去!”
……
凉州城今日注定无法平静。
启蒙学堂败了,败得彻底,毫无还手之力。就连孙洪孙夫子都拜在了李呈夫人杨婉儿的门下,对文坛而言打击巨大。
杨婉儿回将军府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孙洪竟真成了她的弟子。此时孙洪跟在她的身后,谨守弟子礼,让她一阵恍惚。
从今往后,在文坛教育领域,她的大名必定会被载入史册。
她一直梦想自己能尽展所长,以腹中才华为宁国做出一番贡献,不求闻名于天下,只愿能得到世人认可。
但这才几天工夫,李呈便将她抬到了一个做梦都不可能梦到的高度,简直不可思议。
孙夫子的老师,这……这真的可以吗?
“孙夫子想来会有许多问题,夫人可为其解惑,为夫去看看韩夫子。”
李呈故意这么说,就是在明确孙夫子如今的身份。而孙夫子也肯定要问杨婉儿关于授课之事,以探索其秘密,否则怕是夜里都睡不着觉。
而孙洪是不可能会去看韩义的,他没那个脸,所以李呈也是给他找一个来到将军府而不去偏院的理由。
“夫君自去便是。”杨婉儿也知其中道理。
李呈走后,孙洪果然忍不住了,迫不及待的道:“敢问恩师,这是为何?”
“夫子还是称我为婉儿吧。”杨婉儿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如何能行,恩师不必拘谨,老夫也看开了。名利于我如浮云,经此一事,方知山外有山,此生求学之路漫漫,若能得以解惑,此乃幸事矣。”
“夫子大才,小女……”
“非小女也,应为师也。”孙洪倒是固执得很。
“这……为师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