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子恨得牙痒,道:“殿下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商人建学院否?”
“夫子莫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阻止商人建学院?”
李呈呵呵直笑,指向台下的众多文人。
“……”
到底谁冒天下之大不韪?孙夫子脸都气绿了。但此时台下文人们不发一言,甚至此前许学士还开口赞同李呈,这让他怎么办?
他开的论坛,结果这场子完全成了李呈的,好像他才是个挑战者一般,简直岂有此理。
“罢了,夫子反对并不重要,学院自会建成,届时夫子若有兴致,可来参加开学典礼。”
李呈说完,直接下台去了。
所谓论坛辩论于他而言根本没太当回事,只是为了安商人们的心罢了,只要达到这个目的,有没有结果甚至都不重要。
他的立场可不像孙夫子,必须阻止,否则便不予罢休。只要商人们不受干扰,愿意投资,文人们是否反对,很重要吗?
钱到手才是一切,有钱就能建学院。
“呵呵,殿下说的是,商人出资建办学院并无不妥。”
正在孙夫子还想着该怎么将这场子重新翻过来之时,突然只见一位罩着兜帽的老者站了出来。
文人们正沮丧呢,虽然他们不敢在这个当口出声反对李呈,但内心是肯定不会与李呈站在一边的,此前就属他们反对的声音最大。
等此间事了,他们必会去将军府要回稿子,如果李呈不给,就联合起来闹事,可以声称受了胁迫。反正方法多的是,毕竟只要有组织,法不责众,摆脱束缚那是轻而易举。
但就算如此,也算是输了,恐怕学院的建办无法阻止,又怎能不沮丧。
可不出声不代表支持,还想着怎么扭转呢,如今却有人公然出来支持李呈,这让他们十分愤怒,纷纷扭头,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只见那老者将兜帽取下,露出一张和善可亲的脸。
“韩夫子!”
“韩大学士?”
“天啊,亚圣竟来了凉州城!”
韩义这一露面,立时引得全场哗然。万万没想到,竟是亚圣亲临,学子们顿时激动得泪流满面。
尤其在这种沮丧的时刻,韩义的出现可谓是强心剂,一下子让他们有了主心骨。哪怕是孙夫子的门生,也是一样的感觉,此时的韩义在他们眼中那是浑身放光。
不得不说,韩义在这个点上跳出来是最合适的。
孙夫子面对李呈并非无话可说,他只是被气的。况且学子们不支持他,也只是因为李呈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要缓过这口气,一切都不存在问题。
而只要学子们支持,李呈就不可能赢,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于是韩义站出来了,他不可能再给孙夫子任何机会。孙夫子不败,他来凉州又有何意义?
只是他没有想到,李呈居然用这种无耻的方法占据了上风。但如此也好,正好借李呈的这股势头,亲自出手将孙夫子一巴掌拍死,同时也站在那些投了稿的学子一边。
毕竟他都出面支持了,许学士宋才子等人便解放了,自是感激,那么他自然也就成为了身处凉州这群文人的领袖。
孙夫子的失败也能衬托得他如同文坛救世主,这种局面下所营造出来的声望是完全不同的。
文人们对他的支持力度也必然是空前的,哪怕他现在一声令下,让文人们去揍李呈,恐怕也不会有任何人表示质疑。
这很重要,因为文坛是分学术流派的,彼此之间更是竞争关系,不是因为韩义顶着个亚圣的名头,人家就无条件的跟着他走。
绝非如此,否则韩义的弟子也不至于那么少了。
想要在文坛领袖群伦,桃李满天下,以至影响朝堂,成为真正的圣人,岂是那般容易?
若不是这样,韩义心心念念的跑来凉州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呈暗里冷笑,老家伙终于出手了,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他与韩义的一种无声的协定。
他嘴上拒绝韩义的帮助,只是不想让韩义有理由来插足他的学院,但有了韩义的帮忙,确实能少些麻烦。
而韩义也同样需要他来达成目的,只不过教育……实际上是权力之争,使得大家处在对立面,谁也不可能服软,更不可能欠对方人情。
在这个前提下,若能双赢,那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韩夫子,你此言何意?”孙夫子郁闷了,韩老哥你怎么也支持李呈呢,这让他真正成了一个小丑。
韩义呵呵一笑,道:“学院建办,确实利国利民,商人愿意出资,自无不可。只不过,学院乃是育人之所,自是离不开我等文士,否则空有学院,又能如何?”
“比如此地,地本是演武场,只因夫子在此,则为论坛,却不可同日而语。”
韩义的话很明白了,何为学院?不是因为你建了个学院,而是因为有大儒坐镇,有名师指导,才可称学院。
所以他将学院的概念分离开来,直指本质,从而给自己的入场,以及将孙夫子彻底按死找一个理由,使得顺理成章。
孙夫子一心阻止商人建学院,而韩义则是退了一步,如此便能让文人们接受商人建学院的事实。
这是当然的了,如果文人们不接受这件事,他又如何入场?
如此言论并不会削了文人们的面子,甚至还有抬举之意,这便相当于给了在场的文人们一个台阶,自然纷纷表示赞同。
“不错,确实如此,学院岂是如此表面?”
“商人要建,便让他们建去,届时若无我等支持,即使称为学院,实则乃一学堂尔。”
“韩夫子果真看得透彻,我等肤浅了。”
学子们忙起身行礼,表示自己受教了,这让韩义无比得意,抚须点头,一副高人作派。
李呈看得直翻白眼,这老东西,不就是想让他将学院先建好,然后再拱手献上么。若论无耻,还有谁比韩义更无耻,脸皮堪比城墙。
“韩夫子说的是,学院终究是教育机构,本皇子自会慎重。”李呈道。
韩义当然知道李呈不可能轻易将学院交出来,在来凉州之前就明白了,毕竟这是权力之争。
所以此时便开口问道:“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自是培养师资力量了。”
“培养师资?”
韩义一听这话,脸顿时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