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皆难登大雅之堂,学院岂能由商人建造?”
“不错,铜臭之气,怎能玷污学院这等神圣之地,你等休要嘴硬!”
“如今孙夫子来了凉州,以正视听,便要让尔等听听何谓儒家正道!”
有孙夫子这个精神领袖,文人士子们纷纷雄起,在天下第一楼和天上人间里压得那些穷酸书生喘不过气来,根本还不了嘴。
这也难怪,他们只是拿钱办事,本就心虚,面对孙夫子这等大拿,哪还有底气?
整个凉州都在拥戴孙夫子,唱衰李呈,叫嚣着商人滚出凉州城,学院不是他们可以染指的。
其实不止是凉州,江州的商人也都被骂了,这让商人们郁闷不已。他们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这已经超出他们能摆平的范畴了。
这是当然的了,宁国毕竟重文,文人们真正闹将起来,谁来都不好使。
商人们急了,纷纷找上韩鹏,在他这里寻求安慰。
韩鹏当然会安慰他们,让他们放心,称殿下自有主张。只不过这依然无法打消商人们的顾虑,文人们来势如此汹猛,大皇子殿下顶得住么?
而在这种氛围当中,孙夫子论坛开讲!
李呈并没有去参加。
论坛嘛,不是一上来就互相吵架式辩论的,而是先各方阐述自己的观点,发酵几天,引起广泛讨论,最后双方再正面交锋。
孙夫子在论坛上大谈宁国抑商之道,为何要抑商,商道与儒学有何等冲突,以及商人参与建设学院对未来的教育会有何等毁灭级的影响云云。
这当然是有道理的,商业之道确实与传统儒学有很多冲突的地方,而大部分都是关乎礼仪廉耻的冲突,也即是小人与君子的矛盾。
其实抑商本质上是将人民绑定在土地上,所以才有重农抑商之说,但孙夫子可不会谈重农,便将抑商的原因归咎于人性缺失,强调商人后代不许读书的正确性。
这些都属是老生常谈了,但孙夫子开论坛高谈阔论,自是能将此言论升华,且针对性极强,似乎商人参与建设学院,便国之不国,后果无比严重。
文人们再一次沸腾了,而商人们已然绝望了。
就连韩鹏都认为没有办法逆转,孙夫子如此有影响力的人物公然抵制,义正辞严,振聋发聩,这学院还如何建得下去?
之前还涌跃进行投资的商人纷纷打退堂鼓,跑来要求韩鹏去找殿下,退还他们的钱,眼看形势都要控制不住了。
他不得已,只能去找李呈。
来时,李呈还在将军府的院子里晒太阳,你还真闲得住啊。
摇了摇头,上前与李呈见礼,急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孙夫子一言已让商人们彻底丧失信心,要求退还投资银钱。”
“急什么,这才刚开始呢。”李呈却是好整以暇。
韩鹏都无语了,这还不急呢?非要等到商人们走投无路,来敲你将军府的大门你才乐意?
“放心,不出三日,孙夫子的言论便不攻自破。”
“这如何可能?”韩鹏叹气,殿下哪都好,就是太自信了。
但是这次可非同以往,那可是孙夫子,其影响力不说可以言出法随,但却能改变舆论风向,便是他们商人再有钱,也扭转不过来啊。
至于你李呈,除非强势镇压,否则也拿孙夫子毫无办法。但如果真敢这么干,李呈也就完了。
正聊着呢,却见到杨婉儿从偏院出来,并没有理会李呈,而是径自离去。
韩鹏都看傻了,这是啥情况,两人吵架了?
“对了韩老板,今日天上人间将有新戏,可否陪本皇子前往一观?”李呈突然说道。
韩鹏真是服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去天上人间玩乐?不过殿下相邀,那也是对他的看重,他岂敢说不?
“小人自是愿意。”韩鹏忙道。
李呈嗯了一声,看了一眼要离去的杨婉儿,道:“今日这新戏可是本皇子精心编排,且仅演几日,若是不看便太可惜了。”
天上人间自从葬花吟之后,便开始演起了红楼梦的故事,可谓是火爆异常。
尤其是将戏剧的概念搬上了舞台,让所有人大感新奇。
毕竟这年头只有戏,没有剧,而戏也仅以曲的形式出现,所以在舞台上演戏让观众看得更加直观,颇有身临其境之感,自是能收获到无数粉丝。
虽然演得比较简单,但现如今人们的欣赏水平也不高,依然使得很多文人贵族都深陷其中,对那些人物的遭遇以及身世感到唏嘘不已。
如今天上人间每日爆满,想进去消费还要买票。
没办法,来看戏的人太多了,不售票根本无法控制,这也是必然的。而且票价还不菲,但相较于戏剧的魅力而言,没有人会觉得这票钱花的不值,甚至都认为太便宜了。
那是当然了,如此精彩的戏,总得有点门槛,不能人人都能进来看吧,那就没有优越感了。
韩鹏也是戏迷,每天都要去看,哪怕都是同一场戏,依然看得津津有味。李呈除了最初的新戏去瞅了几眼之外,之后就几乎没去过天上人间。
实在是演得太差了,他的眼光可不是现在这年代的人可比,这种简陋的戏他可看不下去。
而今日却是来了兴致,倒是稀奇。
杨婉儿的身形顿了一下,随后不发一言,默默离去。
李呈暗笑,因为他知道,杨婉儿也是个戏迷,只不过碍于身份,偶尔才会去一趟天上人间。
此时他虽然是在邀请韩鹏同往,其实是说给杨婉儿听的,希望杨婉儿今日能去看这场新戏。
“早闻天上人间戏曲乃是一绝,不知老夫可否同往?”
韩义不知何时出得偏院,正摸着胡须笑看着李呈。
这几天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但韩义自然看得出来,李呈今日要去看戏必有用意。他住在将军府本就是为了更方便的观察形势,又岂会错过。
“夫子既然有此雅兴,自无不可。”
“如此甚好。”
韩鹏一脸诧异,他可不认识韩义,等到韩义转身回去,便问道:“他是何人?”
“韩义。”
“韩义……韩义?”
韩鹏惊了,忙道:“韩亚圣韩夫子?这如何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