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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我要的,只是一只乖巧听话的雀鸟

    ——射箭馆外——

    谢庭霁在踏出馆内的瞬间,面上一切情绪都已沉寂,像是重归神龛的冰冷塑像,再不见半分人的七情六欲。

    褚华这边,算是警告完毕。

    剩下的,便是姜邵。

    谢庭霁眸色淡漠,他绝不容许有任何人,任何因素,来影响到他再一次拥有小岁的可能。

    ——射箭馆内——

    等到外面,谢庭霁的脚步声渐远,逐渐听不真切,到彻底消失,外面的一切声息,也都沉寂下来。

    褚华才嗤笑出声。

    他踩过那只被谢庭霁丢弃的手套,神色更冷了几分。

    刚才那算什么?

    谢庭霁对他的警告吗?

    警告他行事慎重,不要刺激到小岁,别让眼前这个,像是比之六年前,还要好骗太多的小岁,再想起来从前的事。

    “哈。”褚华冷笑出声:“难怪被我堵在绿盈广场门口,非但不生气,还愿意跟我来到这里……”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现在是他。

    那下一个,便是姜邵了吧。

    狗咬狗,最后还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真是太有意思了。

    褚华是真的很期待。

    不过想到姜邵,小岁第二次考取中兴美院,却依旧没能上成的事,如果真的和谢庭霁无关——

    那是姜邵所为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想起那日小岁跳海的后续……姜邵对小岁,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褚华并不清楚。

    但他倒真的很希望,这件事就是姜邵做的。

    那样的话,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爆出来——

    即便小岁永远都记不起来,他与姜邵之间,也会彻底完蛋的吧。

    褚华眸底暗色浮动,那么,为了得到这枚“必胜”的筹码,就是专门为姜邵设一场局,也是值得的吧。

    ——姜家,落地式窗前——

    【我天,这种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妈妈我看见初恋男神脸了呜呜呜!男神下凡真是辛苦了!】

    【男人中的仙品,老婆中的老婆】

    【旋转,跳跃,放光,痴迷,大口呼吸,掐人中,彻底疯狂!爱就一个字!想你是两个字!脑婆,结婚,我们生生世世!】

    【哇,宝宝你是一款很美味的花香小糕点,我吃,我吃吃,我狂吃!一大口,彻底吞掉!嚼吧嚼吧,嗷呜!】

    ———

    【那什么,只能说这位的身份背景,其实挺厉害的,大家舔颜就好,最好不要太过火了】

    【至于发博的这位博主,和那位偷拍人士……emnn,怎么说呢,祝好运吧】

    【悄摸摸说一句,这位小少爷真人比照片还好看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甜度简直爆表!】

    【他还特别会撒娇,是能哄到我们冷面无情大总裁,耳根发红的那种程度】

    【什么?放个耳朵!这真不是什么甜耽剧本吗?能磕么?】

    【别别别!是亲兄弟!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不过小少爷在家里最受宠,人也特别可爱,确实是事实】

    ———

    【我曾经看过这位小友所绘的两幅画,一幅是国画——春醒山居图,一幅是油画——坠落与新生,心里十分欣赏,一直想与小友取得联系】

    【如果你能看到,请拜托看一下私信,我有极重要的事想与小友详谈,拜托】

    【UP,UP,国画和油画?老婆居然还会画画,而且还是两种风格?惊了,我这才貌俱佳、命中注定的老婆!更爱了怎么办?!】

    【等等,发这条评论的人……好像是我们副院长?我天,不是吧!】

    【一条讯博都没有的小白号啊,我去,V标挂上了!中兴美院的副院长?美术界的大拿?!】

    【不,这种资历,说句泰斗也不为过吧!顶顶!希望小哥哥能看到!】

    ————

    “中兴美院……有些熟悉。”姜邵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下滑动,忽地顿住:“想起来了。”

    “就是那家,小岁明知道我会不快,却还是瞒着我想去的学校啊。”

    那次最后的结果,虽然还是小岁的温驯臣服,但之后,姜邵总觉得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所以他没有让撤去的保镖,重新看护到殷岁身边,自己对殷岁,也采取了冷处理的做法。

    他以为,被他折断翅膀,掰揉更变模样的小岁,即便是想要逃离他,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容身之处,愿意去接纳对方。

    他只需要给殷岁一些教训,再释放出一些信号,对方就会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不受控制地重新回到他身边,做他掌中的小鸟。

    可是并没有。

    殷岁跳海了。

    一去三年,生死不知。

    真有趣,姜邵想。

    无论是对方跳海的决绝,还是同时戏弄了他们三个人的好手段,都让他真正意义上的,对殷岁产生了兴趣。

    这种兴趣,在殷岁音讯全无的那三年,非但没有消减,反而与日俱增。

    姜邵从没有摔过这么狠的跟头,也没被人这么戏弄过——

    但真有意思,且对方也并没有真的死掉,而是去了国外,做回殷家的小少爷,过潇洒自由的人生。

    这一点,更有趣了,不是吗?

    除了刚知道殷岁跳海时,以及三年后重逢,误以为自己的小雀鸟,心甘情愿依附进了殷盛的怀中……

    姜邵再没有因为殷岁所做的其他事,而动过半点气。

    他只觉得新鲜有趣。

    征服一个清楚知道自己是什么混账,甚至是痛恨厌恶自己的人,让对方再一次无法抑制地沉沦在自己怀中,心甘情愿做他的掌中雀鸟——

    这实在是太刺激,也太有挑战性了。

    姜邵钟爱一切具有挑战性的刺激事物。

    三年后再遇的殷岁,将这两样都占全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去靠近,不试着步步为营,将对方再次困于他亲手搭建的假爱囚笼中。

    但现在,没意义了。

    姜邵记得亚兰海畔的海水,究竟有多冷,有多咸腥。

    尝进口中,那种挥之不散的苦涩味道,已经让他明白——

    有些东西,早就悄无声息地失控,而他却分毫不知。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钟爱的是守序中的乱序,迷恋着的是超速狂飙的快|感,而那并不是彻底失速,全然不受自控地跌坠深陷。

    所以真的到了要踩下刹车的时候。

    在一切脱离掌控,在他先一步陷落之前。

    “我要的,只是一只乖巧听话的雀鸟。”

    姜邵坐在椅子上,看着落地窗上,灯火映照下,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孔,像在与自己对话,也像是在说服证明着什么一样。

    “不是殷岁,也可以是其他人。”

    但他的雀鸟,就算要放手,也要由他自己,亲手送飞他自由。

    “殷岁。”他唤出他的名字,像一声沉重的喟叹:“这是最后一次了。”

    ——中兴美院附近,半塘咖啡厅——

    殷岁提着装了他画作集的帆布包,推开玻璃门,有些忐忑的踏进了这家咖啡厅。

    门上悬挂着的铃铛,随他推门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乐声一般清脆动人的鸣响。

    咖啡厅内人并不多,殷岁能明显感觉到,已经有客人的视线看了过来。

    殷岁握着帆布包袋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视线近乎局促地在店内搜寻着……十六号桌,是他与那位老先生约定好的位置。

    “殷岁,这里。”

    殷岁:!

    他有些讶然的循着声音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正坐在一株兰草旁,头发半白,但精神烁然,眉眼慈和的老先生。

    他居然来得比苏老晚!

    殷岁面色涨红,快步走过去,因为场合原因,他只对着老人微微鞠躬,致歉道:“抱歉,苏老,我来迟了。”

    “劳您久等,是我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