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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钰战败,皇帝不仅没有下旨责罚,还即刻下令阮将军率兵增援。

    其中问题,只有宋芙等人才清楚。

    在世人看来,皇帝实在宽宥。

    因而宋芙跪在宫门前,并非请求皇帝下旨增援北境,而是想请皇帝允准离京,前往北境。

    对于这一点,朝中许多人都同情宋芙,感念定王世子夫妻当真是伉俪情深。

    但没人敢开口。

    大家都是人精。

    宋芙昨夜从武安侯府出来,便直驱马车到了宫门外,一直跪到现在。

    她整个人已然有些深思恍惚。

    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担忧的声音响起,“表嫂!”

    是二公主。

    二公主瞧着宋芙周身都覆上了一身霜雪的模样,心疼不已,忙伸手扶她。

    “表嫂,你先起来,表兄吉人自有天相,必会安然无恙的。”

    二公主心里原也没什么底,但这话却说得掷地有声,十分坚定。

    她的手碰触到宋芙,只觉冰冷沁骨,叫她的手微微一颤。

    “求陛下,准我去北境寻我夫君……”

    宋芙说完,身子软软倒下。

    二公主立刻道:“快,快送表嫂回府!”

    二公主即刻也要跟上,却被人叫住,“殿下,您该侍奉皇后服药了。”

    二公主只得满目担忧地看着宋芙的马车远去……

    宋芙回江家的路上,正好遇到阮瑜等人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江家。

    江家上下一片忙乱,匆匆为宋芙请了大夫。

    很快江家便有消息传出。

    定王府世子妃这一遭吐了血,伤了根本,如今正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若不好生休养个一年半载,根本养不回来,便是养回来了也必会留下旧疾。

    而近日的都城,也格外不平静。

    莫名的人心惶惶,京城之中多家权贵都有不同的风声传出。

    临近傍晚。

    一辆打着定王府徽记的马车在江家门前停下。

    砰!

    江家的大门直接被守在江家门外的禁卫军打开,大门洞开,可长驱直入。

    此时,马车处才终于有了动静,有人恭敬道:“郡主,到了。”

    马车门被恭敬打开,一个侍女先走了下来,再去扶身后的人。

    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的不是旁人。

    正是丹阳郡主,程宜。

    程宜看着眼前的江家大门,眼里闪过毫不掩饰的恶意,当即迈步朝里走去。

    “人在哪?”

    她话音落下,立刻有禁卫军道:“郡主请随属下来。”

    禁卫军领着程宜,一路进了大门,直接到了宋芙居住的院子外。

    砰。

    大门被人踹开。

    程宜一脸得意地朝着床的方向看去——

    “宋芙!”

    她嗤笑一声,“没想到本郡主会来吧!”

    说完,程宜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外面的传言不是说……宋芙高热不退,正晕着吗?

    此刻看来……

    并没有!

    宋芙不仅醒着,整个人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她一身骑装,正大马金刀坐在床上。

    就像……在等她!

    咕咚。

    程宜的喉咙滚动了下,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只觉得好似有什么事超出了掌控。

    宋芙看向程宜,表情平静,她的确没想到,程宜会来。

    她还以为来的会是宋茵。

    宋芙什么都没说,但此刻的眼神没来由地刺激到程宜。

    愤怒冲昏了程宜方才因为宋芙醒着而稍微清醒了一瞬的头脑。

    程宜直接道:“你就算醒着也没用,今日……你必死!”

    程宜的眼里是丝毫没有掩饰的恨意。

    她等今天,已经等了很久!

    要不是宋芙,长宁哥哥绝不会那么对待她!

    不过从此以后……长宁哥哥就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程宜一步步上前,朝着宋芙而去,“按住她。”

    她身边的侍女立刻上前,按住宋芙。

    程宜这才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就要将瓷瓶喂给程宜。

    可她还没动作呢,却见眼前一花。

    按住宋芙的两个侍女一下晕了过去,只剩她自己。

    怎,怎么回事?

    程宜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却撞到了人,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人便已动作利索地从她手中抽出瓷瓶。

    一只手扣住程宜的下颌,动作丝滑地将瓷瓶里的东西倒到了程宜嘴里。

    “唔唔……”

    程宜瞪大眼睛,第一反应便是吐出来,但棋云自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将瓷瓶一丢,另一只手捏住程宜的鼻子。

    程宜呼吸不过来,被迫咽下了嘴里的药,棋云这才顺势将她一甩。

    程宜直接被摔倒在地,模样狼狈,但她什么都顾不上,直接便开始呕吐。

    可显然已经晚了。

    程宜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宋芙已经起身。

    她的身体还有些许虚弱,毕竟在外面跪了那么久是真的。

    但她的情况也绝没有外面传得那么严重。

    “世子妃。”外面传来一道声音,“有一群乞丐被人领着从后门进来了,看样子是……”

    宋芙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程宜,好自为之。”

    不,不!

    程宜看着宋芙,想说点什么,可宋芙却没再看她,只对着棋云挥了挥手。

    棋云迅速领会过来,直接拎着程宜便朝外走去。

    无论程宜有怎样的算计,都别闹在江家。

    弄脏了地方!

    此举虽然过分,但程宜都准备这样对她,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处理完程宜的事,宋芙没再耽误时间,很快便离开江家。

    今日乱起来的不只江家。

    更乱的地方……是皇宫。

    景阳宫。

    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有一群人直奔这边来,而景阳宫中。

    二皇子已经拾掇一新,听着脚步声,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殿下!”

    外面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二皇子抬眸看去,面上浮现出笑容。

    “阮将军,你终于到了!”

    为首的正是阮家二房的阮将军,阮伯父同父异母的弟弟,阮泽与阮瑾的亲生父亲。

    亦是二皇子的拥趸与支持者。

    阮将军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道:“臣接到殿下传信便立刻赶来。”

    “殿下,您受苦了!”

    随着阮将军跪下,他身后的将士们也纷纷跪下,此刻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起身,一瘸一拐地上前拖着阮将军的双臂将他扶起,“阮将军快请起,实不必行此大礼,诸位将士们一路赶来辛苦,都起来吧。”

    “多谢殿下。”阮将军与身后的将士们纷纷起身。

    二皇子这才道:“诸位能随阮将军进京,可见都是将军信任之人。”

    “实不相瞒,此次请诸位入京,实是本殿需要诸位帮助。”

    “父皇重病,实乃被贼人下了药,父皇情况危急,需要我等解救。”

    “此事危险重重,但本殿承诺,救出父皇之后,父皇与本殿必不会亏待诸位!”

    二皇子眼神扫过众人,表情坚毅,看着可信度极高。

    二皇子此话一出,阮将军身边的副将立刻便高声附和,“清君侧!除奸佞!”

    随后便是将士们的齐声高呼,“清君侧!除奸佞!”

    看着这些人,二皇子笑了。

    他大手一挥,直接道:“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冲到了皇帝所在的养心殿,一路上看见的太监宫女,没留下一个活口。

    鲜血染红了一路。

    不过宫里也没多少蠢人,有许多人在瞧见不对的时候便已经藏了起来。

    养心殿灯火通明。

    四周都被禁卫军守着,有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四周地上都倒着不少尸体。

    看见二皇子等一行人,立刻便有人迎上前来,“殿下,外面的人都已经清理干净,只是养心殿的大门被贼人关上了!”

    “直接撞开。”二皇子说完,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了一句,“若是晚了,本殿怕贼人对父皇不利。”

    “是。”

    随着二皇子一声令下,立刻便有人拿着物什上前去撞门。

    养心殿的大门用料自不必说,十分坚固,但二皇子这边并不差人。

    撞击的声音一下一下,好似撞到了里面的人心上。

    砰!

    随着巨大的声音响起,养心殿的大门终于被撞开,兵士们手持利刃,直接冲了进去。

    二皇子不疾不徐地迈入内殿,殿中情况一览无余。

    除了躺在龙床上的皇帝之外,便只有李宁海伺候在侧,另一边则是候着江靖以及太医院仅存的几位太医。

    “咳,咳咳!”

    皇帝躺在床上,咳得苍白的面色泛起潮红,此刻他怒视着二皇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二皇子唇角高高扬起,一步一步朝着皇帝走去,“父皇,儿臣是来救您的呀。”

    说话间,殿内除了皇帝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控制住。

    “咳咳咳!”

    皇帝咳得更重了些,他愤怒地看着二皇子,“滚,滚出去!”

    “你是要造反吗?”

    皇帝看着二皇子的眼里难掩厌恶,他已经再容不下赵娇娇,对于明晟这个孽障,自然也不可能再容许他活着。

    之所以还没动手,便是想要用上次那一顿饭来折磨他们母子。

    毕竟他被他们母子欺骗了这么多年,若就这么死了,岂非太轻松?

    但他没想到……

    若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斩草除根!

    “父皇说什么呢?”二皇子一脸诧异地反问:“父皇当真是误会儿臣了。”

    “父皇此次病重,全是江靖听从皇后与大皇兄的命令,对您下药所致,儿臣是来救您的呀。”

    皇帝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二皇子,“孽障,你这个孽障!”

    他抬手拍床板,呼吸急促,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二皇子面上笑容不减,甚至更灿烂了些,抬手拍着皇帝的胸口道:“父皇,儿臣知道您生气,但您先别生气。”

    “等您写完传位圣旨,您再慢慢生气。”

    传位圣旨,传给谁不言而喻。

    皇帝更气了,他看着二皇子,眼神鄙夷,“传位与你?”

    怎么可能?!

    他宁可死,都不会写这样的圣旨!

    一个混血杂种,一个孽障,也妄想染指皇位?狼子野心!

    皇帝眼里的鄙夷太明显,很有效地刺痛了二皇子。

    二皇子一把攥住皇帝的下颌,迫使他微微抬手,冷声道:“这可由不得你!”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皇帝耳边道:“父皇,你若不愿,儿臣也只能将几位皇子公主剁了做成菜,送到您的面前了。”

    皇帝瞪大眼,只听这样的描述,他几乎就要吐出来。

    “你,你敢!”

    他对上二皇子疯狂的眼神,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敢,他当真敢。

    看着皇帝面上的惊恐,二皇子笑了。

    他唇角微微上前,径直起身走到一边的书桌前,抬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卷圣旨。

    随后将笔一丢,双手抬起圣旨做欣赏状,一边慢悠悠地吹干墨迹,一边朝皇帝的方向走来。

    最后转了个身,让皇帝欣赏圣旨,“父皇您看,像不像您的字?”

    “你——”

    皇帝看着那与他的字几乎无二的字,几欲吐血,“你早有造反之心!”

    二皇子颇有些不赞同地嗔了皇帝一眼,“父皇您怎么这样说话?儿臣的字还是您亲自教的呢!”

    “儿臣自是孺慕您,方才会临摹您的字体。”

    皇帝“噗”的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二皇子面上的笑瞬间收敛,垂眸看着皇帝,眼里尽地冷意,这次声音很轻,“废物。”

    “弄醒他。”他看向江靖等人的方向。

    江靖抿唇,沉默上前。

    二皇子威胁道:“若你敢有什么小动作,我保证宋芙会生不如死。”

    说完,他的眼神落在了李宁海身上。

    二皇子一步步靠近李宁海,“李大监,玉玺在何处?只要你告诉本殿,从前之事本殿可以既往不咎。”

    “你也看见了,父皇他老了。”

    他对着李宁海伸出手,“日后跟着本殿,本殿承诺你一如从前。”

    二皇子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眼中尽是森冷寒意。

    二皇子这话,李宁海自是不信,他垂下眼睑,“殿下恕罪,奴才不知。”

    砰!

    立刻有人一脚踹在李宁海腹部,李宁海瞬间跟煮熟的虾子一样,整个蜷缩起来。

    痛!

    方才还说要待李宁海如从前一般的二皇子却好似没看见这样的暴行,仍旧微笑着道:“李大监,你不乖哦。”

    “不过本殿还是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还不愿意说的话……”

    二皇子的声音森冷如同从地狱里发出,“那就去死吧。”

    “咻——”

    有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

    二皇子立刻恼怒质问:“谁乱放箭?”却见外面一阵兵荒马乱之声。

    二皇子大惊,迅速指挥,“抓起来,将这些人都抓起来!”

    只要皇帝在他手里,便是谁来都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