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笑意收敛,舒婉轻眼底晕开的讽刺都无比明显。
“顾少爷,没甩你巴掌没让你滚蛋是我教养好,不是你在这里得寸进尺的理由。还是说,顾少爷如今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带着攻击性的言辞直白落下,终于让顾淮安眼底的急切和期待淡了两分。
看着他惨白下来的脸色,舒婉轻不介意把话说得再直白些。
“说实话,我压根不在意你和阮娇娇单独离开,甚至巴不得你们赶紧离开我的视线。别说你们只是抱在了一起,就算是滚在了一起,我也只会笑着对你们说声祝福。”
舒婉轻巴不得这两个人锁死,最好把钥匙直接熔化锻造成其他东西。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要退婚?”顾淮安脸色煞白,双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舒婉轻也是这会儿才惊讶地发现,不过一场晚宴,这位众星捧月般的公子哥,已经狼狈颓然得好像老了十几岁。
熨烫笔直的西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得满是褶皱,还有些地方有被雨水侵染过的痕迹,在灯光下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显得十分突兀。
一贯梳理整齐的头发也凌乱了几分,像是时不时被他用手往后扒拉过,耷拉在脑袋上。
那张原本还看得过去的脸上油光明显,估摸着是因为压力太大,在闹剧发生之后人就一直紧绷着不曾松懈,导致那张脸如今也变得十分倒胃口。
瞧瞧,上辈子她视作救命稻草的人,其实也不过如此。
普通得实在不能再普通了。
他就是命好,投胎在了沈阿姨肚子里。
否则哪有人吹捧他呢?
垃圾一个。
“不可能……”
顾淮安又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像是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你怎么可能不在意我呢?婉轻,你忘了小时候你跟在我身上,追着说你长大了要嫁给我吗?你怎么能忘记!”
发癫的模样让舒婉轻退了一步,搭在裙摆上手松了又紧。
终究是没有忍住,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他脸上。
‘啪——’
几乎用尽她全身气力。
收回手,她掌心都有点发麻。
但和此刻心头的舒坦相比,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她应该早点打的。
顾淮安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脸被打偏歪到一旁,人怔怔地愣在那里,跟被定住了一样。
好半晌,才空洞着目光回头,定定地朝舒婉轻看过来。
“清醒了没?”
舒婉轻甩了甩手,摩挲着还在发麻的掌心,视线落在顾淮安被打偏了的左脸上,带着十分满意。
有些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忽然就通透了。
“你拦住我要向我解释和阮娇娇的那点破事,其实不过是因为她的谎言被拆穿,我没有如他们所愿,沦为一个被所有人都骂的可怜虫而已。
但凡三楼房间里面的视频没有被直播出来,泼在我身上的脏水没有人帮忙辩解,恐怕你顾少爷早就在第一时间出来,要主动和我解除婚约吧。”
“不、不是的……”顾淮安摇着头,低声急急解释,“婉轻,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那样做的。”
不会?
怎么不会呢?
那不就是上辈子的剧本吗?
她亲身体会过,被万人所指的感受。
舒婉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满是嘲讽。
就好像他心里的那些小心思早已经被她知晓,如今不过是在看着他用拙劣的演技表演。
“婉轻,你不能用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来给我定罪,这样对我来说也太不公平了。我承认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娇娇是我的错,可你不能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顾淮安,”
舒婉轻已经没心思去听他无力的辩解了,语气不耐地打断他。
“其实在房间里面的时候,你也挺享受的吧。”
没有推开,甚至还抱得更紧,温声安慰。
借着一个温柔的人设,就肆无忌惮地做着这些事情,早早给自己找好理由。
舒婉轻目光直直地盯着他,逼得他无处遁逃。
“不光是享受着阮娇娇的讨好和示弱,妄想当一个大英雄安慰解救她,你还信了她的话,觉得我在掸邦就是靠着出卖身体活下来的,对吧?”
无论那些话有多假,充斥着怎样的恶意,只要阮娇娇捏着嗓子那么一说,再配上一个陈梅作为人证,哪怕语气再怎么夸张,总归有人不动脑子去想,信以为真。
很可怜,顾淮安就是这种没有脑子的人。
阮娇娇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不愿多想。
只有像今天这样,在陈梅的揭穿下,让林芝雅亲口承认这盆脏水是她们泼下的,他才会装作后悔不已的模样来哭诉,他也是被骗的啊!
可他被骗,就可以成为伤害她的理由吗?
不能吧。
说白了上辈子是因为她手上的资产,他才假惺惺重新出现,装作英雄出现。
这辈子嘛……
舒婉轻冷笑了声。
这辈子大概是因为阮娇娇身败名裂,甚至在勾搭他之后,还跳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才是和霍家订婚的那位。
说白了就是心里的白月光发现不是应有的模样,而自己又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更好更有钱的人取代的工具人。
于是赶紧回头,来找和蒋家有联系、马上要嫁入霍家的她。
人呐,大多如此现实。
该说的话舒婉轻已经说了,也没有必要再多纠缠。
她看着顾淮安颓然消沉的模样,心里没有半点可怜,只觉得还不够惨。
可惜今晚还没办法把他给踩死,只能留着他们再蹦跶一段时间。
舒婉轻收回凉凉的目光,真心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她迈步绕开,听到低着头的顾淮安说。
“婉轻,你当真这么狠心吗?为了报复我,宁愿嫁给霍家那个瘸腿瞎眼的残废。”
舒婉轻没有在第一时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
她今晚的确存有报复他的意思。
可和她要嫁给霍家二少有什么关系?
她嫁去霍家,只是权衡利弊之下,觉得那是她脱离阮家最好的一个选择罢了。
这男人……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脑子转了一圈,舒婉轻才想明白顾淮安是什么意思。
她正要开口,从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带着不屑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