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舒家别墅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虽然是晚宴,但天色还没有染红西山时就已经有宾客来访。
别墅的草坪上已经布置好香槟塔和甜品桌,增加氛围感的灯光也在铁栏杆和花草树木上牵起,在明亮的天色下发出不明显的光芒。
舒婉轻正在房间里做发型,她身上已经换好了林芝雅挑的星空海蓝色礼服,细碎的钻点缀在裙摆上面,在灯光下如星光闪烁。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盛装打扮的自己,恍惚间似乎看到十二岁被母亲打扮得像公主一样的自己。
但一眨眼,又看到满身污垢,狼藉如残废的乞丐,拖着一双扭曲的手,在镜子里用平静的目光和她对视。
房间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
“请进。”
舒婉轻拎着裙摆转身,请身旁的程霖给她挑两件首饰。
首饰盒里没多少东西,都是舒婉轻自己回国后闲逛刷阮建邺给的那张卡买的。
那卡里钱不多, 而且商场里也买不到多贵重的首饰,花钱就是图个开心。
不过也算派上用场了。
“小姐,你身上这件晚礼服过于贵重了些,这些首饰……恐怕不合适。”
程霖在这堆首饰里扫过,抬头脸色有些为难。
这些都不用放进保险柜里的首饰,的确和舒婉轻身上这件礼服不适配。
犹豫了一下,她试探性说,“要不……去和先生说一声?”
程霖入职差不多半个月,舒家的情况她基本上都已经了解清楚,去找林芝雅或者阮娇娇借一套首饰显然不现实,不被为难就算不错了。
只能去问问阮建邺,虽然对方拿出珠宝的可能性不大,可今天场合不一样,说不定一家之主的保险箱里有那么一两套珠宝。
可不止呢,如果让舒婉轻知道程霖心里在想什么,她定然会笑出声。
不说她母亲的珠宝首饰,就单她自己的,随便一套都需要放进保险柜里,想也知道阮建邺舍不得给阮娇娇,肯定在他那里。
她摇了摇头,拒绝了程霖的建议,在盒子里挑出一条最简单的项链,“就这个吧。”
首饰挑好,舒婉轻这才扭头看向敲门进来的人。
“梅姐是来喊我下楼的吗?我差不多弄好了,就差这条项链,你来帮我戴上吧。”
陈梅这段时间可遭了罪。
每隔两天她就开始手抖头晕,舌根发麻,去医院检查大夫只说上火,算是彻彻底底断了她觉得舒婉轻是吓唬她的念头。
之后,更是对舒婉轻马首是瞻,生怕小姐不高兴让她丧命黄泉。
此刻听到舒婉轻的话,她立刻上前,忙不迭地帮她把项链戴上,然后规规矩矩地退到一边。
“好看吗?”舒婉轻借着镜子调整了一下,随口一问。
陈梅忙道,“好看!小姐,您戴什么都好看。”
程霖却蹙了蹙眉。
普通人过于会觉得舒婉轻惊艳漂亮,可今天晚宴上都是在钱堆里长大的名媛少爷,恐怕一眼就能看出来舒小姐的首饰。
真这么戴出去,嘲笑声恐怕只多不少。
舒婉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银色的项链更衬得她脖颈纤细,土星环设计的坠子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中间。
的确很漂亮。
她偏头看了一眼满脸为难的程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放轻松宝贝,便宜货我都能戴得好看,不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吗?”
至于丢脸嘲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怪她那抠门的爹,和吝啬的后妈咯。
谁家名媛的首饰是自己花钱买的呢?
反正结婚之前,那些上百万、千万的珠宝她的零花钱是不够的。
程霖看着她的笑颜,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半晌,也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小姐喜欢,那就配这条项链吧,很好看。”
“那下楼吧,别让客人等着。”舒婉轻拉着程霖,迈步走在前面。
身后,陈梅撇了撇嘴,心想明明她才是陪小姐最长的人,现在还不如一个陪她不到一个月的。
她愤懑不平,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毒,只能委屈地跟在后头。
“觉得自己很委屈?”
踩在楼梯上时,舒婉轻回头看了陈梅一眼。
她也没顾及程霖在旁边,直言不讳,“你在背后传我谣言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委屈?”
陈梅心惊,“小姐,我没有……”
舒婉轻已经转身,“我不管你有没有,今晚过后,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也能确保你安然无恙地离开舒家。但要怎么做,你知道的。别在我面前摆出这副表情了,你两头通吃,可没亏。”
她话落,便踩着细高跟步步下楼。
至于身后陈梅是什么表情,她没兴趣知道。
能放她一命,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
毕竟她精力有限,没必要把仇恨再往普通人身上增加。
害死她、毁掉舒家的人都有哪些,舒婉轻记得清清楚楚。
这不,又来一位。
隔着一世的血海深仇,舒婉轻在楼梯上老远就看到鹤立鸡群的男人。
好久不见呢。
顾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