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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婉轻的话对了一半。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陈梅的确没有完全放在心上。

    她是昨晚听到隔壁船舱有动静才起来的,如果不是安城那边许了她好处,叫她盯着舒婉轻的一举一动,她都不一定会过来。

    结果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半梦半醒之间,她惶恐不安地向舒婉轻投了诚。

    今早醒来,她没有感到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就存了侥幸心理,觉得舒婉轻是在吓唬她。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这位大小姐胆怯又愚蠢。

    要不是有人护着,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忽然变得冷硬,还学会拿手段威胁人?

    再加上从前的习惯使然,陈梅做事下意识都想着从舒婉轻那里贪好处,还妄想着像从前一样拿着三倍薪资不做事。

    所以从轮渡下来到这会儿坐下吃面,陈梅耍了几次小心机。

    虽然次次被舒婉轻拒绝,但她也只当做大小姐回国前听了宋如意的劝告,终于长了两个心眼子。

    直到这会儿舒婉轻威胁的言辞落下,陈梅才感觉到后怕。

    要是那枚药是真的,那她……

    “现在才知道害怕?昨晚磕头的时候,不是挺有诚意的么?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一觉醒来,脑子就空荡荡了?”

    舒婉轻那碗面已经吃完,她放下筷子,拿着瓷勺漫不经心搅动着碗里的鱼汤。

    周围都是人,陈梅不好再像昨晚那样像舒婉轻磕头求饶,而且此刻她也没有感受到身体不适。

    她咬着唇,犹豫了片刻低声向舒婉轻道歉。

    “对不起小姐,是我没有摆清楚自己的身份,希望您能原谅。”

    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舒婉轻很清楚这一点。

    就像上辈子她对顾淮安抱有期待,明明诸多细节都可以看出他早忘记青梅竹马情分,偏偏要到自己双手的骨头被敲碎的时候,她才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陈梅的道歉不是真心实意,舒婉轻也不在意。

    等过两天,那药效发作,她自然就会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舒婉轻把那碟剩了一些的牛肉往前一推,“吃吧。”

    陈梅小心翼翼,问:“小姐这是原谅我了么?”

    原谅?

    舒婉轻扯出一抹笑。

    她目光瞥向碗边那片先前被陈梅抖落的牛肉上,凉声道:“别给我浪费食物,桌上的也给我捡起来吃了。”

    陈梅:“……”

    舒婉轻见陈梅没动,手上的动作停下,掀眸看她,“不是喜欢吃吗,怎么不动?”

    陈梅满脸犹豫,“小姐,这桌子那么脏,掉到桌上的……”

    舒婉轻冷笑,“桌子擦过了,哪里脏?再怎么脏,有你嘴脏吗?”

    上辈子回安城之后四处煽风点火,造她黄谣;刚刚当着人家老板娘的面,直言不讳嫌弃人家面馆脏。

    谁脏得过她。

    陈梅不知道上辈子的事情,可实打实被面馆老板娘骂了,一时之间脸色惨白。

    这顿饭吃得她战战兢兢。

    而那片她觉得不干净的牛肉,最后依旧在舒婉轻的注视下,被她极不情愿地捡起来给吃了。

    吃完她就想哭。

    舒婉轻可没给她时间哭。

    见陈梅放下筷子,她就起身。

    “时间不早,从这里赶去火车站地铁要一个小时。还要预留点时间检票,我们得快点了。”

    这顿早饭浪费太久了。

    陈梅委屈的眼泪硬生生给挤了回去,连忙跟着舒婉轻的步伐。

    她快步追上,问:“小姐,我们打个车不是更方便吗?”

    舒婉轻在拿手机查路线,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谁让我是被我爸爸赶出来的呢。我身上的钱只剩宗叔给我的,还要给你支付三倍的薪水,再不省着点花,恐怕你就要失业了。”

    那也不至于打个车的钱都没有吧,陈梅心里嘀咕。

    她一抬眸,就对上舒婉轻笑吟吟的目光。

    “梅姐你薪资不少,从前在掸邦出去玩开销都是我付的,而且在掸邦也没让你做事,你日子过得和我这个雇主差不多,不如梅姐今天大方点,请我坐趟车呗。”

    这冤大头,谁爱当谁当。

    陈梅牵强地扯出笑,正想说坐地铁也挺好,就听到舒婉轻手机传来最近的地铁站要步行1.3公里的导航声。

    顿时,笑容扯不出来。

    毕竟她要拖两个行李箱。

    从港口出发到火车站,陈梅一路冷脸。

    出租车倒是不贵,相对比起舒婉轻给她开的薪资,车费算小钱,她们从前在掸邦吃顿饭的钱都不止这趟车来回的价。

    只是习惯贪婪,让她出一次钱就跟要她命一样。

    陈梅不知道在心里骂了舒婉轻多少遍,什么抠门千金、小气鬼葛朗台……各种歹毒的词都在心里骂了一遍。

    她心想,如果舒婉轻那个药是吓唬她的,等回到安城,她一定会和太太说明,让太太好好教训她一顿!

    坐在后座的舒婉轻心情却好得很。

    国内发展日新月异,与她出国时相比,城市变化太大,她看了一路的风景。

    上辈子她沉浸在要回安城的兴奋中,以为父亲终于想起她,一路上只想着回去之后怎么讨好他,压根就没心思看车窗外。

    此刻她看着马路两边盛开的月季,高楼大厦后是湛蓝的天空,满脑子想的都是——活着真好。

    当然,如果没有在火车上再遇到某个男人的话,舒婉轻心情会更好。

    商务座的候车室,舒婉轻被乘务员领过去,目光与对面沙发的男人碰撞上时,她几乎下意识想跑。

    怎么,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