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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渡在第二天早上停靠港口。

    晨曦的日光铺满海面,泛起凌凌波光。

    舒婉轻站在船舱窗前,看着旭日从海平面缓缓升起。

    厚重的玻璃上倒映着她妙曼的身躯,在朦朦胧胧之中晕染出一层看不透的神秘美感。

    这是刚二十岁的舒婉轻。

    她的双手还依旧纤细漂亮,可以灵活地藏匿宗叔教给她的针法;

    她的容貌还没有被继姐毁掉,年轻白净的面庞连她自己都忍不住驻足欣赏;

    她的科研成果也没有被顾淮安窃取,属于她的荣光还没有被夺走。

    一切都回到噩梦发生之前。

    舒婉轻抬起手,指尖在玻璃上落下痕迹,划出一个弯眼笑脸。

    透过那抹笑颜,她看到海面上空的太阳又升高了一些。

    莫名,沉重的心情轻松舒坦不少。

    “小姐,”船舱的门忽然被人敲响,外面响起陈梅的询问声,“您的行李收拾好了么?马上要去甲板准备下船了。”

    “你先进来吧。”

    舒婉轻转身,等陈梅进来后,她扫了一眼放在床边的行李箱,以及床上的几件旧衣服,吩咐开口。

    “早上刚换下的衣服没来得及收拾,辛苦你装一下。”

    “是。”陈梅立刻去办,态度毕恭毕敬。

    舱外重复着轮渡停靠的播报声,杂乱的脚步和催促声在走廊响起,轮渡上的乘客都赶着挤下船踏上乡土。

    舒婉轻却不急,她漫不经心地看着陈梅将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唇畔勾着浅笑。

    妙曼的身姿懒懒倚靠在窗前,少女歪着脑袋,窗外霞光洒在她肩上,忽然就听到她轻笑了一声。

    舒婉轻看着陈梅想到自己上辈子的事情,因为自己的愚蠢笑出了声。

    她那时候被父亲赶出安城送往国外,以为是因为自己任性乱发脾气。

    于是在抵达掸邦后,面对一众陌生的面孔,开始对跟着自己出国的陈梅心生愧疚,觉得对方背井离乡来到海外是受她牵连。

    而真正对自己好的宗叔和宋姨,她却因为来药馆看病的那些凶神恶煞,从入住的第一天开始就对他们带有偏见,认为他们俩是和那些纹身猛汉狼狈为奸的恶人。

    在掸邦的六年,除了跟他们学医的时候,舒婉轻从来没有主动亲近宗叔和宋姨。

    但她却把陈梅当做自己好姐妹,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记给她留一份。

    日常生活更没让她伺候照顾,都是自己慢慢学慢慢做。

    像收拾行李这种事情,也都是自己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陈梅去收拾。

    她可真是蠢。

    明明出国是陈梅主动提出来的,且支付出去的薪水翻了三倍,她却把人当祖宗一样对待着。

    甚至在掸邦外出游玩的时候,也是她一手包揽全部开销,没让陈梅花过一分钱。

    回头想想,真是个冤大头。

    幸好母亲留给自己的钱多,否则还真不够她挥霍的。

    不过也可以得出,这冤大头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得有钱才成。

    换作她后来穷困潦倒的惨状,想发发善心都无能为力。

    舒婉轻苦中作乐地想着。

    “小姐,您笑什么?”

    陈梅已经收拾好行李,好奇地朝舒婉轻看过去。

    舒婉轻目光转到她脸上,笑容逐渐收敛干净。

    “没什么,走吧。”

    话落,舒婉轻拎起自己的包,先一步迈步离开。

    陈梅满脸失落,轻轻‘哦’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轮渡的甲板此刻挤满了人,堪比春运时的火车站,都在排队等待下船。

    “这人也太多了,早知道我们应该在船舱里先坐一会儿,等人少再出来的。”

    陈梅一手拿着一个行李箱,没忍住埋怨。

    周围响起附和陈梅的嘈杂声,但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会儿再转头回船舱肯定是不行的,身后走廊都被行李和人堵着,纷纷往前挤,要是没落下东西转头回去,恐怕被骂死。

    舒婉轻面无表情,没接陈梅的话,随着大家的脚步慢慢往前挪动。

    “小姐,您热不热?”

    陈梅抬手擦汗,故意松了舒婉轻的行李箱,希望舒婉轻像从前一样自己拿自己的行李。

    地板光滑,轮渡微晃,人又都在往前挤,行李箱一松手就开溜。

    舒婉轻目不斜视,“如果有贵重物品掉了,从你工资里扣。”

    陈梅心头一惊,“对不起小姐,您稍等我一下。”

    她连忙道歉,一边求人帮忙把行李箱推回来。

    都是急着下船回家的人,哪怕有人愿意帮忙,也是满脸带着不耐烦。

    “到处都是人,拿好行李不行吗!”

    怒骂和推搡之中,舒婉轻也被一阵晃动挤到一旁。

    人群冲散了她和陈梅。

    她被逼迫着往旁边倒退,直至背后撞上男人硬邦邦的胸膛。

    “抱歉,”舒婉轻道歉,正要从男人怀里退开,腰肢忽然被人揽住。

    头顶跟着响起一道熟悉低缓的嗓音。

    “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