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少禾从床上爬起,很庆幸他没被黎阳暗杀,但他依旧很疲惫,沉重的眼皮挂着困倦,又没睡好。久违的噩梦如云雾,再次将近到他的生活。
“梦境中,一个男人在呼喊我的名字,看不清脸,服下了药,什么信?什么被人指使?”
关于信,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廖问,他的信件已经被韦少禾烧了,不过廖问是坠楼而死,不是服药自尽。这个梦又在传达什么信息。
“算了,不该想的不要想,兴许只是一场梦呢。”
韦少禾洗漱完毕,寝室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今天放假,应该都出门去了,还好没有陌小笙的叨扰,今天可以打打球,放松放松。
“叮铃铃——”
电话声响起,韦少禾接起来。
“喂,哪位。”
“韦少禾!”
“啧,干吗?”
“打你十几个电话都没接,你要死啊你!”
“手机在充电,关机了,没响。”
“出来陪我。”
“今天放假。”
“我放假了,你没放假。”
韦少禾不打算陪她闹下去,自己的假期时光不能就这样荒废了,他回道。
“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难得休息,我要自己消磨了。”
“韦少禾。”
“干吗。”
“求求你,出来陪陪我。”
“……”
韦少禾听出陌小笙失落的语气,韦少禾还真吃软不吃硬,面对陌小笙的攻势,他放下了。
“哪里。”
“操场这边,我在这里等你。”
……
操场
操场很大,同学们在各自擅长的领域上发挥自己的本事,尽情挥洒自己的汗水,这种青春的感觉,自高中结束以后,再没有过想从前那般富有,往事不堪回首,但我们又只能回首往事,还是那句亘古不变的道理。
过往的种种事情,有人忙着忘记,有人忙着回忆。
韦少禾买了两瓶水,一瓶递给陌小笙,他坐在陌小笙旁边,不知道陌小笙来这里有何目的,她只是看着远方运动的人,一言不发,韦少禾也没说话,他只是来陪陌小笙的,不负责关心,因为不该问的不问,别人要是愿意谈起,她自然会说。
沉默是金,气氛十分微妙啊。两人都不说话,韦少禾上次有这种感受的时候,还是和廖问的最后一次谈话,也许,这个地方是什么坦白圣地?
“韦少禾。”
“嗯,我在。”
“你跟叔叔阿姨关系怎么样。”
“你说我爸妈?关系非常好,无话不谈。”
“很让人羡慕。”
“怎么了,你和你爸妈关系不好?”
“算不上好,只是会说说话,他们来找我了。”
“刚刚吗,然后呢?”
“我们去吃了点东西,就回来了。”
“仅此而已?”
“……”
陌小笙没有回答他,而是换了个话题。
“少禾,你会瞒着你爸妈自作主张吗,比如一些需要商量的问题。”
“呃……会的,因为有的时候,我认为我的做法更准确,我也有我必须去做的道理,不和他们商量,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韦少禾实话实说,就像那次独自一人去麦场,如果没有韦世平的帮助,韦少禾可能在草堆里面过夜,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还真是无法挽回。
“那你爸妈会瞒着你吗,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不会的,他们是很好的人,有什么事都会和我商量,他们也很尊重我的想法。”
“如果说,你有个兄弟姐妹,你会高兴吗?”
“这个……应该会的,但是没有,不知为何,爸妈只生了我一个,可能是两个孩子照顾不过来吧。”
“对于亲人的离世,你会做何感想。”
“我无法感想,但愿我爸妈能够多陪我几年,我也就能多陪他们几年。”
这些问题,不像是陌小笙能问出来的,但是韦少禾还是直接回答了,他要看看陌小笙究竟怎么了,今天如此反常。
“我们走吧。”
陌小笙却没有再问下去,她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
“陌小笙,你怎么了,把我叫到这里来,然后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未免也太奇怪了吧,还是说,你爸妈和你说了什么,你会这么反常。”
陌小笙回过头,对他施以微笑,但她的微笑是那么勉强,挤出来的开心,不是发自内心的,皮笑肉不笑,有何意义。眼前的她变得有些陌生,但她就是陌小笙,这点没错。
“少禾,我还有事,不打扰你的假期了,祝你快乐。”
说完,陌小笙独自离开了操场,韦少禾的问话又是一场空,他知道她有心事没有解开,但既然不愿说,他也不会问。
“呼——一群谜语人,说话说一半,能不能痛快一点。”
韦少禾坐在空荡荡的观众席上,他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思考。
“嗯……哪呢?”
他从座位上起身,开始走动,一边走动一边思索,接着走到一个拐弯的地方,突然抽身加速,然后往着一个方向狂奔,奔跑的地方形成一块风域,带动四周的灰尘,路上的同学看着韦少禾飞奔,投来奇怪的目光。
“在哪!”
同时,一个身着格子衫,带着鸭舌帽的人也在奔跑,也就是说,韦少禾在追赶这个人,刚刚,他触发了【凝视感受】,某个人在看着他,他只需要开启【警惕】就知道偷窥者的方位。只有张奉知道他的能力,但张奉好像并不相信。
两人的距离逐渐靠近,韦少禾拼命追逐,他想,也许这就是跟踪陌小笙的人,或者在车站感受的那股视线就是这个人的,如果再深远一点,阎罗川,臧禾镇,还有在张奉车上感受到的那几次视线,也许都来自一人,不管如何,他必然拥有部分问题的答案。
韦少禾打算持久拉扯,没有一下子就追上去,而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嫌疑人感受压力,直到他筋疲力尽后,再追上去。两人跑到校外,街边巷口撺掇了个遍,待到嫌疑人没有了力气,韦少禾一鼓作气,抓了个现行,他把帽子扯下,看清了嫌疑人的脸。
“黎阳?!!!”
“放开!!”
韦少禾没有放开他,而是将他控制住,以擒拿的姿势将黎阳的脸控在墙上。
“干嘛要跑。”
“你发疯了,突然追我,我当然要跑,要是你有武器在身上,我岂不是很危险。”
“为什么要偷看。”
“偷看什么?看你吗?别太自恋!”
“如果你嘴巴还是这么不干净,我不介意再来几个大嘴巴子。”
“气势不小,我现在一喊,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到时候你我发生斗殴,看看谁在派出所呆的久。”
韦少禾把手松开,他的力气还是很大的,黎阳的手肘都快脱臼了,他猛地甩甩手臂,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韦少禾。
“说,跟踪的目的。”
“你以为就你在操场,我就不能去了吗。”
韦少禾一个巴掌打在黎阳脸上,红彤彤的,甚是可爱。黎阳刚想叫喊,被韦少禾钳制人中和嘴巴,紧接着又要来一巴掌在另一半脸上,想来个对称,黎阳见状连忙挥手求饶,看起来是真被打怕了。
“我说了,拳头比嘴巴要好用,给你机会了,别不中用。”
韦少禾松开手,黎阳连忙呼气,脸都憋红了。
“该说了吧。”
“哼哼,你的那个小女友不简单啊。”
“比如。”
“她的身世。”
“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不认识她,但我看到了,她爸妈正装接送她,好车好事好家庭,你要怎么配得上她。”
“与你无关。”
“当然,别人的一点碎事我自然管不着,不过,我提醒你一下,她爸是个老师,曾经来过璞兴中学任教,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调走了,那个时候我还在读初中,但我对他印象很深,陌仲成。”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爸是生意人,我也是,包括你韦少禾,你也是。”
“……”
这话一点没错,都是交易。
“那你想知道什么。”
“还是那些问题,你的具体住址,哪里的地形,场所,特别景区,还有什么习俗活动,还有七年前,你们那又发生了什么。”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只要你说,我也可以将我爸的事情告诉你,但只是一部分,如何?”
“行,臧禾镇187号住民,臧禾镇附近有一条河叫阎罗川,向西一公里有一个麦场,集市在镇子的东南方向,五年举办一次祭祀活动。”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旦有撒谎的痕迹,韦少禾就会放过他,而黎阳还是一样闭嘴,终止交易。
“还没说完呢,七年前你们那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你是那的住民,你说你不知道了?”
“我不记得。”
黎阳看着韦少禾的动作和神态,扬起一抹微笑。
“呵呵,看来不假,但你只回答了一半,我也就只能告诉你一半的事情。”
“说。”
“我爸死在了臧禾镇。”
“然后呢。”
“哼哼,只有这些,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帮我查清我爸的死因。”
“你不是很恨他吗。”
“他确实是个人渣,不过那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妈,不对,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
“怎么说。”
“为了钱,做人口生意的,不都是利益熏心吗?”
“我尽量弄清。”
“诚意不够。”
“我答应。”
“哈哈哈哈——韦少禾,不到这一步你是不愿吃一点亏啊。”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查。”
“我一个人跑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万一我也被你们这帮万恶的镇民弄死怎么办。”
“什么意思。”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一点没错,我爸既然死在臧禾镇,那必然是你们的人干的,难道不是吗?”
“所以你一开始就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恶意,是因为你父亲被臧禾镇的人残杀。”
“哼,我说了,晚上被睡太死,万一我也发疯,不知道谁先死。”
“看来你和你那混账老爸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人口贩子,一个疯子,只不过一个该死,一个死不了。”
“哼!”
“我已经答应查清你爸的死因了,你的情报呢?”
“你怎么证明你会帮我。”
“你不给我情报我怎么帮你查,你说话不过脑子吗。”
“哼,确实聪明。七年前,我爸死在了在那里,没有任何征兆,当时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还是从警察那知道的,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凶手是谁,没有一个人知道,不过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干着这种生意,靠着这个生意发家,我的学费,我们一家的费用,都来自那里,都是旁门左道得来的脏钱,但是我们家很穷,又心安理得地拿着这笔钱潇洒,这就是穷人,这就是我。”
“针对我,是因为我来自臧禾镇?”
“想知道你来自哪里,不过是探囊取物。”
“还有其他的呢。”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至于剩下的关键,就得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韦少禾没有再说话,而是离开了,他现在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韦少禾!给我来点用处,别tm就知道谈恋爱!”
“黎阳,穷不是作恶的理由,这点,你爸和你,都没做到。”
“韦少禾!你装什么圣人!你穷过吗!人饿的时候连自己的肉都可以吃!一个衣食无忧的贵公子想过一碗饭有多么珍贵吗!啊?!”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无话可说,黎阳说得对,一个人饿的时候,连自己的肉都可以吃,何况别人。
穷,这个贯穿人一生的字眼,有些人穷,可能就是穷一辈子,但是有些人富,可能就会越来越富。有人一生就是为了去罗马,但有人出生就在罗马,可能这就是差距。
韦少禾听到这些话,不免想到廖问,同样是被穷到无法生活下去的人,为何世间这么多苦楚,专挑这些拼命想要活下去的人。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