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后,陆衍行并未第一时间开口说话,电话那边也沉默了几秒。
之后,他听见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来酒店楼下找我,我有话跟你谈。”
——看到未知号码的时候,陆衍行就猜到了是陆夫人打来的,至于她的目的,也不难推算。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陆衍行并没有和她谈话的意思,只是警告她:“不要再动周清梵。”
“陆衍行!我看你是被女人套头,迷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陆夫人听见陆衍行为了周清梵警告她,声音蓦地尖锐起来:“一个跟过你哥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传出去有多丢人?”
陆夫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停下来深呼吸几口,调整状态:“陆衍行,马上跟她一刀两断,你别逼我做出来什么不念母子情分的事儿。”
陆衍行短促地一笑,“母子情分?我们有么?”
一个从出生开始就对他不闻不问的母亲,竟然好意思跟他理论母子情分,真可笑不是么。
“谁把你养这么大的?”陆夫人反问,“动不动就怨我没有管你,我若是真的像你的那样对你不闻不问,你现在还有机会在我面前冷嘲热讽?”
陆衍行再次笑了一声,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沟通,她永远都不可能意识到自己的错,或者说,即便意识到了,她也不会承认自己有错,承认了就要付出代价,她不愿意。
“跟周清梵断了。
”陆夫人重申了一遍刚刚的话。
陆衍行:“你没资格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陆夫人呵了一声,“确实,你现在脱离家里硬气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念着温家也不敢动周清梵?”
“你别逼我鱼死网破。”陆夫人警告。
陆衍行:“拿陆氏的前途赌,你舍得么。”
“好,既然你不听我的,那就让周清梵她爸妈跟你们好好聊吧。”陆夫人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找她说了什么。
对于陆夫人提起周生旸和洛甄的行为,陆衍行毫不意外——他在刚刚就料到了陆夫人会用这种手段威胁他,这是她的惯有风格了。
陆衍行自然不会受她胁迫,“随你。”
丢下这两个字,陆衍行直接挂了电话,顺便将手机调到了静音模式。
号码拉黑没用,陆夫人有的是办法换别的号码联系他。
陆衍行将手机扔到书桌上,起身去了浴室冲澡,他站在花洒下面冲着头发,同时大脑飞速运转——陆夫人既然已经想到了用周生旸和洛甄威胁他,那说明他们知道真相也不远了。
与其被陆夫人添油加醋地说,不如先一步承认。
只要周清梵看了他的邮件,并且给他回复,他们第一步就可以去找周生旸和洛甄摊牌。
他的人生被陆夫人操纵了那么久,从今以后不会再任她摆布了。
陆衍行想起了周清梵的那句“她不配”,搓头发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没错,她不配。
——
陆夫人被陆衍行挂了电话,脸色铁青,眼底是藏不住的愤怒,她放下手机,看向身侧保镖模样的人:“事情办好了?”
对方犹豫着说:“我已经按您的要给周生旸夫妇打了电话,也说了大少奶奶和二少爷之间的事情,但是……他们似乎不相信。”
何止是“似乎”,周生旸和洛甄都把他当成诈骗电话了,根本没给他详细说的机会。
陆夫人听完汇报后冷笑了一声,“还真当自己女儿冰清玉洁,不见棺材不落泪。”
“把监控视频发给他们。”陆夫人吩咐。
保镖并未采取行动,而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不再等等么?”
陆夫人这次行动的速度着实是太迅速了,刚刚碰上陆衍行和周清梵,便立刻让他将消息带给了周生旸和洛甄,那两人不信,她就直接送上调取的监控——这监控,他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拿来跟陆衍行做“交易”的。
陆衍行应当也不希望周清梵的父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吧,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他对周清梵不可能是认真的,否则,当年周清梵怀那个孩子被打掉的时候,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关于周清梵当年流掉的那个孩子,也只有陆夫人身边的几个亲信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旁人哪里想得到,搞大周清梵肚子的,就是她的小叔子。
“还等什么?”陆夫人想起陆衍行的态度,目光透着狠绝,“不给他们教训
,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被一双破鞋迷得神魂颠倒,没出息的东西。”
保镖听着陆夫人这样形容陆衍行,表情有些复杂,可他又深知自己是什么身份,有些话不好开口说,最后只是得点头照办,按陆夫人的吩咐,将视频发给了周生旸。
——
周清梵洗完澡出来后不久就睡过去了,手机调了勿扰模式,看不到任何消息提醒。
晚上这一觉睡得有些沉,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六点钟。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太阳初升,周清梵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手机走到露台上吹风。
早晨的海风很舒服,凉凉的,很快就能让人醒过来。
周清梵刚把手机模式调回来,手机便开始嗡嗡震动,屏幕上的备注是“爸爸”。
周生旸的电话?
周清梵来不及深想,立刻点下了接听键,“爸,您找我?”
这个时间……柘城是凌晨三点,周生旸和洛甄一向睡得早,若不是家里出了大事儿,绝对不可能选在这个时候来电话。
周清梵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右眼皮止不住地跳:“出什么事了么。”
“你和陆衍行是什么关系?”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开门见山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周生旸的声音严肃而紧绷,周清梵甚至都想象得出他的表情——她只在他训手下的学生时才见过那样严厉的他,平素,周生旸对她都是极其包容的。
周清梵听见这个问题,脚下一软,差点
站不住。
她及时地抓住了栏杆,手指死死地抠住。
周生旸不会平白无故问这个问题的,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周清梵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陆夫人了。
“昨晚我就开始给你打电话发消息,现在已经快到凌晨三点半了。”周生旸沉声询问,“这一个晚上,你和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