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成贵头脑灵活。
一些居民看他破衣烂衫,脸造得像煤黑子一样,又聋又哑,还弓弓个腰,就可怜他,小来小去的破烂就送给他,多的破烂也不跟他计较,差不多给点儿钱就行。
因此,现在他比张三抠赚得多。
他已经算过了,三年多的时间,他就能赚一万块钱,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顶多四年白干。
“小崔,我可以把钱交给你,但举报我的奖励是一万块,你收一万为止!”
“想的美!”崔雅香说,“奖励的一万,是官方给的价格,现在社会上买条命最少两万块,我要收到两万为止!”
彭成贵想,两万就要七八年时间,那时,他就五十岁了。
“小崔,能不能少点儿?”
“一口价!”崔雅香说,“一分钱也讲不下来,你要不同意,我就举报你!”
彭成贵是个痛快人,也不跟她磨叽了,“君子一言!”
崔雅香说:
“驷马难追!”
彭成贵说:
“那就这样定了!”
崔雅香说:
“可以,但你得写个欠条!”
“行。”
于是,彭成贵就写了个两万块的欠条。
这两万块钱巨额欠条,除了换来崔雅香不举报,还换来一样好处,那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彭成贵不用装哑巴了。
“唉——”
想到这四年的漂泊经历,彭成贵不由一声感叹。
崔金香说:
“咋的,不满呀!”
彭成贵确实有点儿不满和抗议的意思,可他哪里敢说。
“不,我很满意。”他苦笑,“我累了,打个唉声。”
“满意就好。”崔雅香警告道,“老东西,你给我老实点儿,听到没有!”
彭成贵连连点头,“听到了,我一定老老实实的。”
“告诉你,两万都便宜你!”崔雅香得了便宜卖乖,“你要领我的情,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
“领情,我领情。”彭成贵就顺着她说,然后开始收拾屋地。
早上,崔雅香掫的桌子还趴在地上,碎的盘碗到处都是。
崔雅香说:
“快点儿收拾,做点儿饭吃,我饿了!”
现在的崔雅香,简直成了活祖宗,她的话就是圣旨。
“马上做,马上做,正好我也没吃饱呢。”
彭成贵很快收拾好屋地,然后去做饭。
“我躺一会儿,做好了叫我!”
崔雅香折腾了一上午,早就疲倦了,把这里当成她家了,自己到被摞子捞个枕头,躺在炕头睡上了。
早上,彭成贵吃的是头天剩的大饼子。
现在,活祖宗要吃饭,彭成贵不敢造次,就和了点儿白面,准备烙几张饼。
这时,张三抠蔫巴悄儿走进来,悄声说:
“老彭。”
彭成贵说:
“房东在屋里。”
“知道。小点儿声。”张三抠趴门往屋里看看,崔雅香睡得正香,他把门关上,“嘿嘿,睡着了。”
彭成贵问:
“你怎么没出去?”
张三抠说:
“你们孤男寡女在一起,我能有心出去吗。”
张三抠不止一次对彭成贵说过,他喜欢崔雅香。
彭成贵也看得出,这两个人根本就不般配,崔雅香对张三抠,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张三抠不过是单相思。
这就是旁观者清。
但彭成贵一直没有说出来。
一,不想泼冷水,怕伤了张三抠的自尊;
二,一个痴情的人,是唤不醒的。
以后,崔雅香肯定会找对象,一旦她找了对象,张三抠怎么办?
他觉得,张三抠很可怜。
痴情者都是可怜人。
“老三,你醋味太浓了,不是孤男寡女在一起,就会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嘿嘿,你们俩儿确实没干那种事。”张三抠说,“老彭,崔姐也太狠了。”
彭成贵不明白张三抠的意思。
“什么太狠了?”
“讹你两万块钱呗。”
“你怎么知道的?”
张三抠笑道:
“嘿嘿,其实,崔姐撵我,我并没走多远,等你们两个进屋了,我就翻墙进来,趴在窗外听到了。”
彭成贵笑道:
“老三,你真有意思,就不能正大光明一点儿。”
张三抠说:
“不管咋说,我已经知道,你和崔姐没有哪方面的关系,我就放心了。”
两个人唠着嗑,张三抠帮助烧火,彭成贵烙完饼,又整了两凉两热四个菜。
老醋菠菜,凉拌黄瓜,韭菜炒鸡蛋,土豆片炒辣椒。
还有一个西红柿蛋花汤。
做好了,彭成贵说:
“老三,叫房东吃饭吧。”
张三抠又假咕起来,“嘿嘿,你叫吧。”
彭成贵笑道:
“我叫的话,怕你吃醋。”
“老彭,你不叫,我就叫吧。”
张三抠去喊崔雅香,彭成贵就放桌子。
张三抠站在崔雅香头直,轻声叫道:
“崔姐,起来吃饭。”
崔雅香睡得很沉,根本就没听见。
“崔姐,起来吃饭。”张三抠又叫道。
崔雅香还是没醒。
彭成贵说:
“大点儿声!”
张三抠也知道他的声音小了,这次就大声喊道。
“崔姐!起来吃饭!”
崔雅香正在做白日梦,梦见她们母女二人被流氓追杀,眼看着就被追上了,一下子把她吓醒了。
她一睁眼,发现头直有个人,他还以为流氓呢,大喊一声:
“救命!”
张三抠傻笑起来,他不知道崔雅香做了噩梦,还以为他的声音大了。
“咋的了崔姐,吓到你了。是老彭让我大声的!”
崔雅香这才看清是张三抠,气就不打一处来。
“该死的张三抠,你在这儿噶哈,吓死我了!”
张三抠说:
“好饭了!”
崔雅香说:
“我不让你滚吗,你咋回来了!”
张三抠也是心眼实,就实话实说:
“我怕老彭对你耍流氓,就想保护你!”
崔雅香骂道:
“远点儿扇子,我用得着你保护!”
彭成贵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桌,“小崔,吃饭吧。”
“把酒倒上!”崔雅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