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序和谢家母女,在街上逛了一圈。
其实,街上也没什么可逛的。
就是一商店前面菜市场这一小块地方,方圆不过五六百米,三五分钟就逛上一圈。
这时,已是秋储菜季节,大地蔬菜已经很少了,只有为数不多罢园的蔬菜。
金秋十月,风,有点儿凉了。
市场里,一个两鬓霜白的老大娘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只老母鸡。
只见她衣不蔽体,裸露着骨瘦如柴的胳膊,冻得瑟瑟发抖。
罗序心里一阵难受。
“大娘,这鸡怎么卖呀?”
大娘说:
“两块钱你就拿走。”
老母鸡很瘦,也就二斤多沉,市场卖八毛钱一斤,也就值两块钱左右。
罗序说:
“怎么不留着下蛋呢?”
大娘说:
“我孙子病了,急着用钱。”
“什么病啊?”
“发烧,老也不好。”
“你孙子多大了?”
“十六啦。”
“你儿子呢?”
大娘用枯瘦的手擦擦眼睛。
“没啦,媳妇走道了,就剩我和孙子了。”
“孩子,我都在市场蹲一大早上了,行行好,把鸡买了吧。”
罗序说:
“大娘,这鸡——”
崔雅香马上拦住罗序,“两块钱买这玩意儿,都是骨头架子,炖一天都炖不烂!”
大娘露出失望的神情。
罗序蹲下去,拍拍老母鸡的翅膀,然后和大娘聊了起来。
原来,大娘姓韩,住在三道沟,距菜市场七八里地,孙子韩军在砖厂上班,半年多没给开支了,几天前,韩军高烧不退,砖厂不给开支,家里能卖钱的就这一只老母鸡,于是,韩大娘就要把老母鸡卖掉买药。
罗序拿出100块钱。
“大娘,就这些钱,小鸡我买了!”
韩大娘看着一沓大团结,没敢接。
“孩子,别跟我开玩笑啦。”
罗序说:
“大娘,他你这么大年纪了,我怎么能跟你开玩笑!”
韩大娘说:
“这些钱,能卖几十只鸡呀。”
罗序把钱塞进大娘手里。
“我就看好这只鸡了,你带回去养着,啥时我馋了,就去你家取!”
韩大娘还想退却,“孩子,也太多了。”
谢金玲说:
“大娘,拿着吧!”
“救命钱呀!”大娘这才收起钱,“遇到好心人了!”
罗序指着他们摊位:
“大娘,这个栗子摊就是我家的,以后有事到那里找我就行。”
“孩子,谢谢,谢谢!”
大娘千恩万谢,抱着老母鸡走了。
崔雅香很心疼,“小罗,给个三块五块的就行了,一下就给一百,够买一头肥猪杀了!”
谢金玲说:
“三五块钱也解决不了多大问题,韩大娘也要买几件衣服呢。”
崔雅香白罗序一眼,却又像在说女儿。
“老太太要是没房子,你还要给她盖个房子呗!”
谢金玲说:
“老谢太太,你怎么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呢!”
崔雅香撇撇嘴,“咋没人同情我呢。”
“眼皮浅!”谢金玲说,“做口饭,就给你一百五十块钱,还不知足!”
崔雅香说:
“一点儿也不随我,就知道胳膊肘朝外拐!”
罗序听着这娘俩儿斗嘴,也不参与,就是跟在她们后面走。
他知道,今天要是不打发崔雅香高兴,对方是不会安静下来的。
进了一商店,崔雅香直接上了二楼。
先要了一瓶一块九毛八的珍珠霜,又要了粉饼、眼影、眼影膏、眉粉、眉笔、眼线笔、睫毛膏、唇膏等化妆品。
这些化妆品范婶女儿范珊珊都有。
范珊珊一般人,远没有崔雅香漂亮。
但化完妆后,范珊珊就像白骨精摇身一变,光彩照人,顿时就把崔雅香比下去了。
这让崔雅香既羡慕又嫉妒,经常当着女儿说,范珊珊像蝴蝶迷。
她也想买这些化妆品,可是,舍不得钱。
今天,有人花钱了,崔雅香就都买全了。
她还让女儿也买,谢金玲说她是学生,不能抹得像个妖精。
买完化妆品,罗序又给这娘俩儿买了秋冬穿的衣服,把彭成贵和罗天罗宇的衣服也买了。
这一天,罗序他们才卖了两袋栗子,销货量比往日减少一半还多。
接连三天,罗序都卖不过二驴子。
二驴子挣到钱,飘起来了,喝得红头涨脸,抽上了最贵的红双喜香烟,不断炫耀,向罗序他们示威。
罗序这边也不搭理他们。
人少了,就三人倒班,留一个人看摊,其他两个人逛市场,逛商店,也挺逍遥自在。
第四天,情况开始好转。
顾客渐渐回到罗序这边。
彭成贵又开始不停翻炒。
罗天好奇,“彭叔,你怎么知道三天后我们会好转的?”
彭成贵说:
“他们炒的栗子,火候掌握不好,有的八分熟就出锅了。”
“他们栗子用的是白糖,甜度是够,我们用的是冰糖,不但甜度够,色泽也比白糖好。”
“再就是他们服务态度不好,顾客买到八分熟的,想换货不给换,还骂骂咧咧的。”
“因此,顾客回过味儿来,还是我们的货质量好,服务态度也好,他们自然又回到我们这边来了。”
罗天笑道:
“姜还是老的辣呀!”
彭成贵说:
“其实,我们对付他们的手段很多,还没使出来呢,他们就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罗宇说:
“以后,我们就可以消消停停地卖货了!”
彭成贵说:
“我们倒想消消停停卖货,他们不会让我们消停。”
罗宇说:
“咋的,他们还敢打我们吗?”
彭成贵说:
“明着他们肯定不敢,那个二驴子,差点儿让你大哥给打死,住很多天医院才治好。”
罗天说:
“彭叔,我大哥这么厉害吗!”
彭成贵笑道:
“看看,你大哥你们都不了解。”
罗天说:
“我大哥有什么事儿,从来不对我们说。”
彭成贵说:
“你们看着,他们那边的人会越来越少的,他们就会降价,甚至本钱卖,还可能要短斤少两和我们竞争。”
罗天问:
“那我们该怎么办?”
彭成贵说:
“他们降价,我们就跟着,但我们不能少秤!”
罗天说:
“他们真坏!”
彭成贵说:
“同行是冤家!他们是想把我们顶黄,市场就他们一家卖货,必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我们挤走!我们当然也想把他们顶黄。”
罗天问:
“彭叔,我们怎么能顶黄他们呢?”
彭成贵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坏我们,我们也要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