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嫂子开门，我是大哥19
“太阳大了，收拾了进屋吧！”温黎懒懒地从躺椅上起身，小风带起裙上雪白的罩纱，她垂首理了理往里屋轻抬步子。
“哎。”吴婶回了一声后，弯腰去收拾没怎么动的水灵灵果子。
她瞧这果子价钱不便宜，就是在过往老爷家里，她也没见着过，这段时日大少奶奶却是从开始的新鲜到如今吃腻。
想想二少爷虽然没来看大少奶奶，可是以往该有的东西现在还是一点不少，甚至更多。
吴婶摇了摇头，大少奶奶不想的事情，她也不该想。
她拿了一边沾了嫣红果汁的帕子，托起一整个木盘往屋里去。
“哎吆，这怎么有个球。”吴婶心惊肉跳，刚刚她要是踩上去，不仅是手上的盘子撒了，整个人都得人仰马翻，摔得不轻。
吴婶的声音不小，快进屋子的温黎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蒋婶也从屋里走出来查看情况。
“吴婶你没事吧？”温黎眯了眯眼，看见地上牛皮做的球，她边张望着院墙，边走了过去，弯腰捡起有她三四个拳头大的球，双手颠了颠，分量不重，应该是给不大的孩童玩得。
蒋婶接过吴婶手上的托盘，吴婶拍了拍胸口，余惊未了，“刚来时还没见着这球，转个身拿个盘子就多了个球，也不知道谁丢进来的，府上也没孩子呀！”
“应该是今日来得客人里有孩子。”温黎又转着球看了几眼， 没了新鲜感，将球递向吴婶， “吴婶你拿着球出院子看看，应该会有人来找球，送还给人家吧！”
“哎，我出去看看。”吴婶说着准备接过球，院门口出现了小躁动。
“看来找球的小家伙来了。”温黎听到了孩童奶气的咋呼声，也没再递球，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院口，不过门口有凌霄安排的护卫，那来找球的小家伙没一点机会进来，这么活泼的声音倒是让温黎平静如水的心有了一丝波澜，起了点兴趣，“去看看吧！”
吴婶和蒋婶见她难得对除了刺绣外的事情感兴趣，玉容上有着灵动的笑意，眼中都灵动起来，不再像这些日子懒洋洋的没精神。
这样的大少奶奶才有个活人样，而不是仿佛要羽化登仙。
“我再说一遍，我的球掉进去了，我要去找球，你们让我进去。”扎着两个小啾啾，穿着靛蓝色锦袍的男童插着腰，气哼哼地伸着小胖手指着门口的四个护卫，肉乎乎白嫩嫩的脸颊红红的，年纪不小脾气挺大。
四个护卫得了凌霄的命令，没有大少奶奶的准许谁也不许进去。
他们又不认识这个男童，哪怕他年纪小小看起来没有破坏力，他们也不可能将人放进去，而且他们守在这根本没有看见有球滚进去。
只是这个小孩年纪小，但是缠人的很，又一身贵气，护卫想了想道：“门不能进，但是我们可以帮你问问。”
“那你快问。”男童小短胳膊交叉在胸前，仰着头皱着小眉头算是认同了他们的想法，不认同也不行，这群护卫跟木头一样，一点都没他家府上的聪明。
护卫不管黄口小儿怎么想，商量好一人准备敲门。
“不用了，放他进来吧！”温黎听了大概，出声阻止护卫敲门，眼神示意吴婶将院门打开。
几名护卫一听都眼观鼻鼻观心地退到一侧，像是要跟门边的大树融为一体。
凌霄找这些护卫花了一番心思，老实本分又忠心不二。
男童听到这么温柔好听的声音，眼珠子骨碌碌转，放下胳膊，踏出一步，见刚刚拦着他的护卫不管他了，他龇了龇雪白的牙，乐颠颠的往院门内跑。
这就导致温黎差点被个靛蓝色的小球撞了满怀，吴婶又吓了一跳 ，赶紧上前挡住。
这个小球先一步刹住脚，嘟了嘟嘴，“怕什么，我腿脚灵活，不会撞到人，我的球呢？”
男童仰头往仆妇身后看，焦急又期待。
他也就这么一会儿能自由自在的玩玩。
“我怎么知道这是你的球呢？”温黎从吴婶身后走出来，晃了晃手中的球，倒是起了心思逗逗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家伙。
男童溜圆着眼珠子看着眼前逆光而来的素衣女子，小脸又憋红了，这回不是急得气得，是有点羞，“那什么，别以为你长得比我娘美，就能扣着我的球不放，那上面可是绣了我的小名玖。”
被一个小孩子夸美，温黎有些没想到。
一个勉勉强强到她腰处的孩子还会分美与不美。
这个年纪的孩子在村中还在流着鼻涕玩泥巴，哪管美不美。
“大少奶奶，这娃娃说话挺有意思的。”吴婶都被逗笑了。
温黎也没忍住勾着红唇笑了。
“你快看，看完还我。”男童又羞又气，一再跺了跺小靴子。
温黎差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她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在小童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你摇头做什么，找不到我来找给你看。”男童不解。
温黎接着摇头，“我摇头不是因为找不到。”
男童更不解，“那是为什么？”
“因为啊，我不认识玖字，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你说得玖啊！”温黎过分漂亮的脸上做出诚恳的表情，让人很难不相信。
男童张大了小嘴，他没想到眼前有仆人伺候，还长得如此漂亮的女人会不认识字，比他还差劲，他都已经很少有不认识的字了。
“那怎么办？”男童眼中憋了泪，这可是他最喜欢的球。
温黎没想到这么傲气的小童，居然说哭就哭，她可能逗过头了。
“好啦，虽然我不认识，但我相信是你的，给你就是。”温黎有些无措地将手上的球递过去，她还从来没哄过要哭的孩子。
男童将球接了过去，单手牢牢抱在胸前，另一只小胖手狠狠擦了擦眼睛，“你肯定认识，娘亲说过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都是真的。”说完又委屈地看了温黎一眼，抱着球转身跑了。
温黎看着小孩独自跑远的身影摇了摇头，“他身后没人跟着，你跟着送一截，别出了事。”
被指到的护卫毫不犹豫的领命跟上男童。
“我们进去吧！”温黎也没想到突发奇想逗哭了一个娃娃，不过她好像没什么内疚，反而觉得还挺好玩怎么回事？
难道是在院子中憋久了，出了什么毛病？
“我刚刚逗他，是不是有点不好？”温黎难得反思一下。
“小孩子心大，转眼就忘了，况且大少奶奶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吴婶也很久没见过小娃娃，以前府上老爷的夫人小妾多，孩子也特别多，现在的府上没什么乌烟瘴气，也没有孩子，她反而有些不习惯。
吴婶偷偷瞧了眼大少奶奶的肚子，若是大少爷能留一个孩子给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也不会去逗别人家的孩子，也不会将日子过得如此干巴。
男童瘪着嘴进了书房，手上依旧死死抱着球，身后一堆仆人跟着，找到球，他却没心思玩了。
“舅舅。”男童垂头丧气地喊了一声。
“小玖，我让人带你去见一人，你要听话。”凌霄从手中的书笺上抬头，对于他垂头丧气，只当没玩尽兴。
“哦。”男童没多大兴趣，他还以为来舅舅家能放松几日，没想到还有任务。
“你要乖巧嘴甜哄她高兴。”凌霄也不管是不是强童所难，直接给他提要求。
“舅舅，我还是孩子。”男童瞠目结舌，不应该是大人哄他吗？
“我还是送你回家进学吧！”凌霄准备招人进来，“我再去找个。”
“我乖，我嘴甜。”男童小玖立刻咧着缺牙的小嘴，笑成了一朵太阳花。
凌霄满意地笑抚了抚他的大脑袋，小玖是亲近人家里年龄最合适最机灵的晚辈，让他去或许能给她解解闷。
花厅里，温黎和男童大眼瞪小眼。
“二少爷怎么送着送着东西变成送人了，还是这个小家伙。”吴婶犯嘀咕，难道是想让大少奶奶收养个孩子，过继到大少爷名下，续上香火？
“大少奶奶，这是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外甥，这几日正好来府上做客，二少爷说您没见过，特意让老奴带来给您看看。”管家说完默默退了出去，像是生怕温黎不收退货。
“你就是大舅妈？”小玖紧紧抱着的球松了都不知，原来舅舅让他陪的人是大舅妈 ，想想大舅舅不在了，大舅妈一个人是怪可怜的，他不该跟她计较之前的事。
“原来你是凌大哥的外甥。”温黎这些日子哪怕不特意了解，也大概知道了凌家的情况。
凌家上三代都是有名的皇商，凌老爷有三任妻子，第一任妻子生了凌大哥，第二任妻子生了凌霄，第三任妻子生了个女儿，丧礼上匆匆见过一面。
只是现如今三人都已离世，凌老爷克妻的名声传开，没有再续弦。
这孩子应该就是凌大哥同父异母妹妹的儿子。
小玖本就不讨厌温黎，现在又知道温黎的身份，有了亲近之意。
虽然他没见过大舅舅，可是娘亲说过，大舅舅以前对她很好很好的。
“大舅妈，你之前拿着我的球，是想要玩我的球吗？要不我们出去踢球？”小玖觉得踢球，既能完成小舅安排哄舅妈的任务，还能自己玩个尽兴，简直不要太划算。
温黎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踢球。”
小玖有点失望，“那你喜欢什么？”
温黎已经彻底弄明白凌霄送他来干什么，看着他肥肥嫩嫩的小脸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手上传来的触感很不错，不得不说她很喜欢。
“喜欢捏脸？这边也给你捏捏。”小玖忍着那点点羞涩，看着大舅妈笑得那么好看，还是蛮值得的，大舅舅走后，大舅妈肯定许久没这么高兴了。
送上门的脸，温黎当然是不捏白不捏，等到她心满意足的收回手时，小玖已经小脸通红，当然不是她捏的，而是羞得，因为温黎觉得他可爱还笑着啄了他脸蛋一口。
小玖抬手蹭了蹭那处，痒痒的，大舅妈跟娘亲一样香香软软，不让人讨厌。
“你去踢球吧。”温黎想了想道。
“那你呢？”小玖可不敢丢下她一人，甚至短短时间已经把哄她高兴放在了心上。
“我看着你踢。”温黎摸了摸他的啾啾，这样消磨时光好像也不错。
小玖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大显身手，可是看到院子，小眉头都要拧出水，“大舅妈，你的院子到处是花草，我施展不开啊！”
温黎看了看他小小的身子，又看了看院落空出的空间，很难想象这里装不下一个三头身的小家伙，倒真是人小志不小。
“大舅妈，我们去院子外面好不好？”小玖拉着温黎的手，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哪有第一次见面的傲气。
温黎很难不心软，也在这一刻走出待了将近三个月的院子。
出了院子，跟着小玖的脚步兜兜转转，她才知道凌府原来这么大。
她那一角不小，景色独好，但跟外间的感觉又不一样。
她仿佛回到村中散漫自由的午后。
她坐在树下摇着丝绸扇面的团扇，看着小小的人儿在草地上肆意飞扬地踢球。
心中说不出的松快。
“年纪小，就是这般无忧无虑。”蒋婶在一边笑着道。
“也不是，若是生在农家，这个年纪可就要干活了。”吴婶摇了摇头。
“各有各的好，不过总是生在富贵人家好些，若是生在贫苦人家不知能不能活到大。”蒋婶叹息道。
温黎听着耳边的话，转了转手上的扇子。
是啊，农村的风光再好，再怀恋，那里已经不适合她独自生存，如今的日子她也该知足，她原先想要的也不过是好好活下去。
“嘿。”小玖一个用力，球儿骨碌碌滚到一处深树丛中。
温黎的目光移了过去，手上的团扇变慢，那儿似有熟悉的衣角闪过。
准备追过去的小玖眼睛一亮，不给藏身之人转身的机会，兴奋的大喊一声，“小舅舅，球在你那，快点踢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