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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嫂子开门,我是大哥18

    第 18 章 嫂子开门,我是大哥18

    蒋婶讷讷,不再言语,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吴婶轻松挣开她的手,眼中的凉意不在,缓声道:“别在这耽搁了,快些走吧,大少奶奶已经走远了。”说完吴婶加快步子追上走了一截路的温黎。

    温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向一前一后走来的吴婶和蒋婶,“方才是有什么事吗?”

    蒋婶拢在袖中的手搓了搓,吴婶瞥了她一眼,先一步开口道:“大少奶奶,我和蒋婶子刚在说这阵子深春了,院里面的草树又长了一截,虽还不影响美观,但也得尽快让人来修一修,理一理,免得引蛇虫。”

    “要入夏了,草深了,蚊虫是会多些。”温黎轻点了点头,她从小在乡下生活,虽不怕蚊虫蛇鼠,但也不喜欢碰上,毕竟这些东西让人见了不舒服,还可能带来疾病。

    “嫂嫂刚刚在说什么?”凌霄在花厅中坐着饮茶,温黎素白的身影一出现,他就已经看见,见她半途停下与下人说话,近前后不由出声问道。

    “说是草木深了,让人理一理院中的草木。”温黎隔了一段距离坐到深色的椅子上,指了指花厅外露出的院子一角。

    凌霄的目光在她白净纤长的食指上微顿,很快顺着看向来时的小院,拢着眉打量,似乎可修可不修。

    “这些事情交代下去会有人做,不过里面的花却少了,我会让他们再多种些素雅的花进来,等到嫂嫂丧期过了,再种些浓丽的花。”

    温黎张了张最近养得越发好,血色充足的红唇,想说不必。

    这些花已经是她生平仅见的好,足够她赏看。

    只是瞧着他一言已定的模样,话还是没有出口,大抵说了还是会送来,前几次也是这样。

    “嫂嫂不必有什么负担,我答应大哥会好好照顾你,当然要将家中最好的给你,不然我岂不是对不起大哥的托付。”

    这段日子,凌霄不知不觉间又恢复了温润的模样,人也不再像是凌大哥过世时那般凉漠压抑。

    在温黎的眼中甚至有点鲜活过了头,嘴上说话一溜一溜的,说这话时秀朗的眉眼还有显而易见的伤感,似乎对她的生分伤怀。

    “种就种吧。”本来应该是她用凌大哥的遗嘱让他照顾她,没想到到头来反而是他用凌大哥的遗嘱让她不得不接受他给的照顾,温黎有时候都有些郁闷,真是倒反天罡了。

    可她又切切实实得到好处,好像也没什么可矫情的,说出去别人怕会说她傻,遇到这样好的小叔还想什么有的没的。

    凌霄见她接受,也没再得寸进尺。

    “嫂嫂,我今日来是有事要说,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得离府办点事情。不过府中我已经安排好,爹不会单独找你,老太太那,我也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说你这边静养着在,也不会来找你,嫂嫂关上门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温黎拧着手上素色的帕子,她不得不承认听到凌霄离开,她的心有些慌乱,在这府上她熟悉的主人家就只有这位小叔。

    那两个长辈,一个一面都未见过,一个见过也将她完全忽视,两人多半是不想承认她,也看不上她。

    不过是凌大哥没了,她又是凌霄带进得门,没办法送出去,所以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将她放着,当作没她这个人。

    “小叔放心去吧,我这边没什么,路上保重自身。”凌霄说打理好一切,她自然相信,她也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于是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让他放心出去做事。

    凌霄看着那一抹笑,轻声道:“我会早些回来,嫂嫂有事可以写信给我。”

    信大抵是不会写得,不过为了让凌霄放心,她对着凌霄轻轻道了声好。

    这次的事情挺急,凌霄从温黎的院中出去就离府办事。

    温黎让吴婶她们关上院门,吴婶回来说,外面又多了几个看守的护院。

    “是小叔安排的,不用去管他们,小叔这些日子不在,我们更要注意些,你们尽量别出院子。”温黎坐在榻子上,眼睫没抬,边说着边继续绣手上素白的花。

    “哎。”吴婶和蒋婶在边上都应了声。

    吴婶在边上伺候着,垂头瞧着温黎手中已经成型的素白花朵,笑着道:“大少奶奶绣工又有进步,火候跟二少爷送来的那些成品衣裳上绣得花都快差不多喽。”

    “有吗?”温黎拿起手上的绣品对着外间光线映了映,是比以前好,但要说比得上小叔送来衣裳上的花样,她是不怎么相信的。

    吴婶不过是在恭维她罢了。

    “大少奶奶是觉得我在恭维您?那您可就错了,您看您这花绣得活灵活现,有一股子灵气,这可是那些工艺堆叠不出来的。”吴婶认真指了指花上流畅的线路。

    可是温黎看习惯了,一时真看不出好坏,不过被人夸绣工进步,如今活动单一的温黎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她差点让人翻出衣裳对比对比,还是忍住了,太小题大做。

    她有的是时间,到时用送来的布料做些衣裳绣些花,这下她也不觉浪费布料心疼了。

    有吴婶哄着,接下来的日子里,温黎放开了手脚,对着布料绣了些素雅的花,准备亲自做件素色的夏裙。

    一连八日凌霄都没有回来,好在府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两位长辈更没有在凌霄不在时找她过去。

    等到了第九日晚间,房间中点上了灯火,亮度虽然高,但温黎还是停了手上的绣活,刺绣是个费眼力的活,她不能早早就瞎了眼。

    温黎一停手上的活,蒋婶就接了过去,收拾放好,外间吴婶走了进来。

    温黎已经起身坐到铜镜前,拔下了发上的白色珠花。

    “大少奶奶,二少爷回来了。”吴婶接过珠花放进首饰盒里,拿过梳子帮她边通发,边轻声道。

    “回来了?外间看守的人说的,还是来人通知的?”凌霄突然回来,温黎愣了一下,她从镜中移开眼,偏仰着头看向吴婶。

    万千青丝披散肩头,烛光下的美人面让吴婶目露异彩,“来人通报的。不过现在天色晚了,二少爷不方便过来看您,让您放心,他一切安好。二少爷还让人带了三箱东西过来,说是出去后见着不错,想着您应该会喜欢就买了。”

    “没事就好。”温黎放心许多,转过头让吴婶继续为她通发。

    “大少奶奶不看看二少爷给您带了什么?”吴婶用梳子轻轻梳着她满头的青丝。

    温黎有了一点好奇心,“蒋婶让人拿进来看看。”

    温黎以为是三个小箱子,没想到搬来后是三个能钻大汉的大箱子。

    蒋婶和吴婶自觉得将三个大箱子打开。

    温黎走上前一看,东西很杂,有首饰,有布料,有糕点,有泥人,有冰糖葫芦,还有一些没见过的小玩意儿,方方面面特别多,吃穿住行样样有。

    当真是见着了什么,觉得会让她高兴,凌霄就买了下来。

    二少爷真是时时刻刻挂念着大少奶奶,蒋婶和吴婶看到这些,一瞬间的想法都是如此。

    温黎拨了拨憨态可掬的小泥人,将小泥人拿在手中借着烛火细看,萌态的小泥人依稀间能看出和她相似的五官。

    温黎有些爱不释手地摸着小泥人的脸庞。

    “还别说跟大少奶奶真像,一定是根据大少奶奶模样做的,二少爷费心思了。”吴婶看着神态拟真的小泥人,神韵像极了大少奶奶。

    “二少爷是挂心上了。”蒋婶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温黎嘴角的笑渐渐淡了,指尖最后蹭了蹭小泥人点着红晕的小胖脸,放到一直被冷落的首饰旁, “收拾了,天晚了,我有些倦了。”

    吴婶和蒋婶对视了一眼后,默不吭声地开始收拾东西。

    晚间,温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许久,等到天色稍稍发青,她才受不住困意渐渐睡去。

    第二日,温黎果然睡晚了,只是她一个人过,也不用给长辈请安,睡晚些也不过是晚些用膳罢了。

    温黎坐在铜镜前,瞧着窗外高高的太阳,暖洋洋的照耀着大地。

    这样的日子她若在村中应该早就把被子搬出去,放在竹竿上晾晒。

    晚上睡觉时,被子里一股暖洋洋的味道,梦里都是香的。

    “将被子抱出去晒晒吧!”温黎想到也就说了。

    正在整理床榻的吴婶果断抱着被褥出去。

    今日是蒋婶为她梳头,吴婶和蒋婶梳头各有所长,只是她现在在丧期梳不了复杂的发型,简单的发型两人信手拈来,速度也特别快。

    等到蒋婶将那朵珠花带上后,温黎又将村上带来的簪子戴上。

    白色珠花边加上一根木制的簪子本该突兀,却又显得和谐。

    “这……”蒋婶心头疑惑。

    “这是凌大哥送我的。”温黎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眼中有点怀恋。

    “原来如此。”蒋婶有些理解的点点头。

    一顿早膳吃得既不早,也不午。

    等她吃完后,动了几次手上的针线,吴婶说凌霄来看她了。

    温黎拧了拧秀眉,素色的花染上了一点红。

    “大少奶奶,你没事吧?”蒋婶拿起帕子就要去给她按住,吴婶准备去拿药。

    “停,一个针眼而已,用帕子按一下就没了。”温黎拿着帕子按了按,再拿开指头上一点痕迹都没,只有帕子上一点点的红。

    温黎将手上的帕子给蒋婶,神色没什么异样地去了花厅。

    花厅中男人几日未见风采依旧,甚至更加精神清俊。

    “嫂嫂,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凌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又觉得如隔云端。

    “小叔安排妥当,日子自然过的舒心。”温黎坐下,自然而然地抚了抚发髻,粉色的指甲盖划过灰色的木簪,划过白色珠花,“小叔在外间过得如何?”

    凌霄的目光落在木簪上,他的唇在回应着,“在外总没有在家好。”

    温黎轻软地笑了笑,“是啊,就像是当初你大哥在时,我也觉得家里最好。”

    温黎的笑像是春风拂过翠叶,带着清新的暖意,让人会跟着一起对家有着憧憬。

    凌霄却被刺痛,狼狈地挪开眸子。

    温黎的声音温温软软,不带一丝锋利,“我现在在丧期,本就应该静静待着。这段日子关上门过,是我的心最平静的时候,也是我想要的生活。小叔平日应该很忙,我也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往后就不麻烦小叔常来看我,小叔还是忙你的事吧,你的这份心意我和凌大哥都会记住。”

    那一日后,将近两个月过去,凌霄再也没来过,温黎彻彻底底关门度日。

    府上的下人还没来得及见风使舵,就被上上下下敲打了一顿,原先已经开始的风言风语,也彻彻底底泯灭在毫不往来的两人间。

    至于对府上人的敲打,下人也只当是二少爷对大少爷遗孀的照顾。

    只是这个遗孀过分貌美,年纪轻轻就守寡,太可惜了。

    被觉得可惜的温黎,此时正在花树荫下躺椅上昏昏欲睡。

    丧期已满,温黎身上的丧服已经脱下,换上了素色的裙衫,上面的几朵素色花是她亲手绣上,那一盆花已经落完,如今却能在她的衣裳上欣赏到。

    一阵风吹来,素色的裙衫裹着玲珑的身躯,外间的薄纱搔到脸上让昏昏欲睡的温黎清醒几分。

    睁眼已然日头高照,已经进入初夏,再过一会儿该热了,不过睡熟了,蒋婶和吴婶也会叫她起来。

    “大少奶奶醒了。”吴婶捧着一份鲜果子过来,托盘上还有一份帕子。

    温黎拿着擦了擦手,捡了一颗果子吃,鲜红的汁水充斥唇齿,清甜可口。

    “府上来了客人。”吴婶特意说了一句。

    “来客人而已,有什么奇怪的。”温黎吃完果子又用帕子擦了擦手。

    吴婶见她对外间的热闹一点不关注,当真是心如止水,到嘴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大少奶奶若是现在说要建个佛堂修佛,她也相信。

    原先觉得不可止住的人也止住了,当真是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