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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越野车如脱缰野马般在空旷的原野上疾驰,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大地撕裂。

    雨止,月沉。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巨人顶天立地,鲸鱼在夜云里穿梭,章鱼的触角肆意张狂,王的四辆马车,马蹄,车轮,不停碾过早已残败的废墟。

    无一例外,这些焦油浇灌的巨大生物都蒙着一层仿佛永远都不会消失的火焰,燃烧着,灼烧着,火星子随着浓郁黑烟飘向更黑的夜空。

    时不时地,远方传来破夜的雷鸣。

    每响一次,就是一只巨大生物的身躯被轰出一个巨大窟窿,然后迅速被焦油填充修补,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嘿嘿,破夜的雷鸣。”

    被押在车后座的七号忽然邪魅一笑,自顾自地说道:“破夜的雷鸣,赤诚之人的配枪,克劳尔老大做梦都想抢到手里,但那只是一把老破枪而已。”

    “最重要的,还是赤诚。”

    比安卡有模有样地接话评价道。

    李衍靠在车边,直盯着窗户外面的奇诡风景。

    离得远了不好判断战斗的激烈程度,但就这大场面而言,火人跟克劳尔的交手,完全不输王山岳跟林之的交手。

    如果他被卷入那种级别的对战里,以他现在的实力,是否允许他保有进退的空间?

    正想着,窗外的黑夜沸腾起来。

    焦油海倒灌天空,与那大片大片如墨似黑融合交缠在一起,黑夜不再来,就连点缀的星星月亮,都顷刻间沉没消失无影无踪。

    整个胡佛大坝周围,奇异焦油生物一个接一个爬出,飘忽脐带飘舞,统统被收拢到那个站在巨人王冠上的男人手里。

    浮云黑如墨,沉火怒如狂。

    火人在焦油海里沉沉浮浮,手里的动作一点未受影响,烈火和子弹是他的画卷,骤地跟焦油海碰撞在了一起。

    李衍看着天边越来越奇诡的景色,收回了目光。

    在两人战斗的余波还没到达他这里之前,他还在想哪个传承的哪个权柄,可以让他跟那两个人对上几招。

    现在他知道,他进去活不过三分钟。

    如果正站在两人交锋最激烈的中心,恐怕连真正的六司代行者都会被碾得粉碎,何况他这个刚入九曜的菜鸟。

    六司实力,恐怖如斯。

    “其实我不懂,为什么克劳尔小队会为了避难所,去得罪那个火人。”

    开车的黑袍人闷闷问道,他连开着车也要包裹得严严实实,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到一点细节。

    紧接着是干脆无比的一个巴掌落在了七号的脸上,一触即走,留下了迅速血红的巴掌印。

    “我问你话呢。”

    黑袍人幽幽道。

    七号捂着脸,瞪着眼动了动手指,但焦油海却没有像平日里一样随心意出现。

    他忘记他的BB被没收了。

    没有了BB,就不能调用邪神卡兰高尔萨的力量,没有了卡兰高尔萨的力量,所谓的灵能者那就是个笑话。

    黑袍人的黑袍下,容器里,婴儿沉沉睡着,没有了焦油,没有了连接冥滩的需求,安静到仿佛还在母亲的体内。

    “可能,是有某种利益关系。”

    比安卡先一步猜道。

    “说得好,跟没说一样,任谁都知道他们有某种利益关系,至少,也是有共同的目标,或是敌人。”

    “但是你什么时候听过,避难所和克劳尔小队之间有过联系,或者他们又在什么时候同时跟火人结仇了?”

    “有!”

    比安卡一蹦险些撞到车顶,她说道:“克劳尔小队所需的BB,一直是避难所提供的,所以他们现在勾结在一起完全不是什么新鲜事!”

    “有没有共同的敌人不清楚,单是这层利益关系,克劳尔小队就不可能对避难所视而不见,反过来则未必,某种程度上说,避难所是主导者。”

    “难怪。”

    沉默抱肩的露娜说话了:“避难所的战前医疗设施比桥要好得多,但新生儿存活率却远低于桥,早些年还有避难所在用小孩做实验的谣言流传。”

    “呵呵,可那并不是谣言,真相远比谣言还要残酷一些。”

    “避难所提供给我们的婴孩在高强度使用下,至多不会活过半年,与冥滩的长时间接触,连接,断开,都要消耗巨量寿命。”

    七号扯出一个三分冷漠三分薄情三分漫不经心的笑,继续道:“避难所也不是没在那婴儿做实验,只是比起被当作工具使用,那还不如被拉去做实验呢。”

    一个巴掌啪地落在了他的另一边脸上。

    他捂着两边通红的脸,又惊又怒,错愕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黑袍人冷哼道:“谁特么让你说话了。”

    顿了一会,他又问:“说说,作为克劳尔小队的成员,你怎么看的,是不是因为克劳尔小队为了婴儿的供给不得不被避难所当枪使?”

    “。。。”

    “说的好了,我不扇你,说的不好我还是要扇你的。”

    李衍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七号,他也很想知道避难所和克劳尔小队走到一起的真正原因。

    “立场。”

    七号的舌头好像打起了结,说话含含糊糊:“很简单,就是看立场,谁要让这世界继续野蛮,谁要将文明带回废土。”

    “你们桥内部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无论怎样自我认定,就把避难所和克劳尔小队看成是对立面就行了,前者也好,后者也好。。。”

    “或许,我想错了。”

    “这辆车里的人没有一个站的是桥的立场,而是,圣芙蕾雅精神病院?”

    此话一出,车内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圣芙蕾雅精神病院的立场,是想要野蛮,还是想要文明,没人知道,至少现在车里的人没一个知道。

    也许都想,也许都不想。

    站在李衍的角度,和所有外来者的角度来看,那就是都行,反正只要利益,两头通吃。

    七号低声道:“真正站在桥立场的人,来了。”

    黑袍人突然猛地一转方向盘,车辆左摇右摆,几乎侧翻,玻璃骤地爆碎,颗颗致命子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