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宫女焦急地跑来,又被侍卫挡在门口,进去不得。
还未等皇后发话。
宋珀便又站了起来,主动说道:
“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皇后抿着唇,身边的女官也不用她说,紧跟着宋珀走到了前头。
周览恒也笑道:“我也去看看。”
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殿前来人身上。
忽听得宋珀大喊:
“……什么……肚痛…红了?”
肚痛…莫非是见红?
皇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几个关键词。
难道说,严贵妃已经喝下了她安排的药,并且现在药已起了效果?
严氏的嘴,还是比谁的都快:
“这是怎么回事?宣阳长公主,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承仁宫现在被你围着,怎么还——”
长公主冷淡地道:
“怎么?消息还未探听好,你就确定是严贵妃出事吗?你前面不是还说,那宫人拿的只是一包药渣,什么都证明不了吗?”
严氏阴阳怪气地道:
“一包药渣,确实什么都证明不了。人是被你控制的,你做了什么,可就不知道喽。”
两人语速都很快,刚说完,那女官就匆匆回来。
宋珀则慢悠悠跟在最后。
皇后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女官有些尴尬地道:
“是三公主,她昏了过去。现在已经安顿在偏房,叫了太医过来。”
严氏心里顿时叫不好,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不是严贵妃出的事吗?”
女官满脸迷茫:“关贵妃娘娘什么事?”
完了!
严氏顿时羞恼地看向宋珀,几乎想提着她的领子质问,既然是三公主晕倒,那她刚才喊什么“肚痛”“红”。
宋珀却在长公主耳边低语两声,又微微一笑对着众人说道:
“三公主突然肚子痛头痛脚痛手痛,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不痛的地方,脸都憋得通红了。想是做了什么错事,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吧。”
被耍了!
都怪自己这嘴,怎么就这么快!
严氏的脸是又青又红,变化万分,只恨不得抽自己几十个大耳光子。
被套话了,她刚才太想用长公主围堵承仁殿说事,想将严贵妃身上的事甩到长公主的头上。她刚才就不应该说什么“药渣”没有用之类的话!
被如此小儿的把戏耍了,严氏现在才知道后悔。
她看向皇后,想问皇后怎么办。
皇后已经先她一步叹了声气。
长公主则已趁机挥了挥手,叫来下人:
“既然昌寿侯夫人都放话了,你们便听着,叫护着承仁宫的人都散了,之后要是出什么事,也就不关我的事了。”
完了!
严氏听长公主这口吻,觉得刚才她消息虽然判断错了,但是严贵妃确实吃了下烈药。
可是长公主之前分明是准备从这药渣入手,找她们的麻烦。既然是这样的话,宋珀为什么要骗她说“药渣没用”呢?
这其中的逻辑是有矛盾的啊。
严氏思前想后,也想不明白。
长公主等人却好像料定会有事一样,就这样干坐等着。
气氛诡异而又荒唐可笑。
她们在等什么?
宋珀喝着茶,气定神闲。
严氏却快吐了出来,只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或许自己只是在梦中。
宋珀看着她,却还笑了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也是身体不适,所以额头上冒出了这么多的汗?”
严氏皮笑肉不笑,只顾瞪着宋珀:
“托宋大小姐的福。”
不一会,又有女官前来,汇报说太医给严贵妃症过脉,一切都很正常。
这么说来,是没有喝药了?
皇后也觉得奇怪起来,看着宋珀的眼神,也充满了疑惑。
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皇后百思不得其解。
说实话,这事情本来不复杂,但是参与进来的人太多,心思太杂,所以才显得混乱起来。
她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困惑,对女官说道:“既然如此,便叫严贵妃早点休息,那大宫女便——”
忽然。
皇后的话还未说完,外边就传来一声叫响。
一个宫女着急地跑进屋里,连礼都来不及行,就地跪着说道: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摔下马了!”
皇后的耳边瞬时“嗡”一声响。
眼里只见到宫女嘴巴张开闭起,仿佛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强行掐着自己的虎口,皇后这才恢复一些意识,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说什么?千真万确,可有大碍?”
宫女看着快哭了出来:
“娘娘,太子摔得满身都是血,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他——”
皇后怒声道:“但是他什么?你嘴巴不会放快些吗?”
“但是是他自己主动摔下马的!他好像精神不太对,两眼发直,现在人虽然醒着,却还嚷嚷着些胡话!
皇后娘娘,您亲自去瞧瞧他吧!”
皇后简直快晕了过去。
在女官的搀扶下,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匆匆跟着那宫女走了。
长公主看在一旁,心里只有种很奇怪的笑感。
其实今天的事,在她这里,本来也很简单。
先是提前在宫中布置一番,动用从前在皇后那边安插的眼线,得知了皇后的计划。
长公主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她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对肚子里自己无辜未出世的侄子侄女下手。
但是叫皇后等人先喝上一壶,再慢慢报复回去,她还是乐意的。
她在今日皇后计划开展之前,直接抓住偷偷煎药的那个宫女。
承仁殿里的人,见皇后迟迟未送药来,心中必是充满疑惑。
长公主此时差人将烈药的药渣,撒在承仁宫前的花圃里,她们必定会十分慌张。
这个时候,她老人家再闪亮登场,将承仁殿鬼鬼祟祟想要铲走药渣的宫人抓走,那么说法可就多了。
她可以说严贵妃自导自演,谋害肚中龙子。
可以说宫中有人要害严贵妃,皇后治理无能。
无论怎么样,她都把握住了主动权。
可是要怎么做,才最能恶心到皇后,她确实还没想好。
不过刚才,宋珀倒是给了她一个不错的答案。
宋珀站起身,好像很关心太子似的,跟着皇后,一起到了太子躺着的殿中。
到处都是端着水盆的宫人,水盆飘扬着白色的热气,里面的水却都被染成了红色。
皇后的脸,却已吓得苍白。
她也顾不得礼仪,直接冲进了殿中。
霎时间,只闻浓重的血腥气。
太子却没有想象中病蔫蔫躺在床上的模样。
他的腿上缠着绷带,现在都沁着血,脸肿得和个猪头似的,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条缝。
“都让开,别拦着我!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怪在我的头上!我长得实在是太丑了!父皇母后生我,真是不如生个畜生出来!”
只听他号啕大哭,拍手跺脚,腿上的绷带因为剧烈运动,已经完全散开,露出其下一片血肉模糊。
面对如此有冲击力的画面。
就算是皇后见多识广,现在也只能傻愣在原地,看着太子捶胸顿足。
“母后,你来了!”
太子的猪脸上都是鼻水眼泪,完全分不清:
“都是孩儿的错。我强迫女子,我贪墨钱两,我因为追求刺激,而去与土匪狼狈为奸!我还帮你——”
皇后立时甩了太子一个巴掌:
“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