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还能是谁?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谁!”

    火光骤然亮起。

    宋蕙的眼睛乍然受不了刺激,痛得流出泪水,别过头去。

    她已认出来的人是谁——

    栾秉德。

    她的夫君。

    只见栾秉德的脸,贴在地牢的生锈铁栏杆上,脸上的肉也被栏杆挤着,显得表情更加狰狞:

    “你倒是在这里待的安宁,可知道我在外边过的是什么日子!?”

    宋蕙咬着嘴唇,心扑通扑通地跳,还好这里是地牢,栾秉德不能穿过铁栏进来打她。

    被关禁起来,也不是没有好处不是?

    宋蕙只能在心里苦笑,身上却不由自主发起抖:

    “求求你,五郎,这事真的不是我的错!”

    栾秉德嘴里喷着热气,大吼大叫:

    “你不是魏国公家的小姐吗,怎么犯了事,没有人来赎你!你这个贱人,我当初就不应该鬼迷心窍娶你!你对我有一点助力吗,贱人,贱人!”

    吼声震荡!

    就连旁边牢房里的人,也被动静吓到,发出衣服摩擦声向后退。

    宋蕙嗫嚅着,怯怯道:

    “五郎,对不起。”

    栾秉德喘着粗气,好似这么发泄一通,人才舒服了些。

    他稍稍向后退了一步,脸隐藏在阴影里,只是冷笑:

    “你等着吧,你要是拖累到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难道她现在没有生不如死?

    宋蕙闭上眼睛,只觉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因为怕瞒报年龄的关系,她早早就被王氏和宋学守远嫁出去。

    她的夫君栾秉德却并非良配,家里祖上虽然出过前朝宰相,经过乱世,却什么都不是,现在只是地方一个小小县官。

    刚开始,栾秉德对她态度还好,不说爱慕,但至少有尊重。

    但是到了后来,得知她在魏国公府中地位不高,并且在京中生有丑闻,并不能给他提供助力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

    动辄打骂,不顺心就阴阳怪气。

    她在栾家过得没一天舒心,战战兢兢,就像是在噩梦中一般。就连原本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也变得凶相起来,只会跟着栾秉德对她冷嘲热讽。

    熬着熬着,栾秉德意外得到升迁机会,举家搬来了京城。

    宋蕙本来还想,回到京城,她有了娘家助力,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谁知……

    她闭着眼,泪水还是溢出眼眶流下,她的嘴唇感到咸味。

    栾秉德却还在哑着声音,威胁着说道:

    “不要以为你们家厉害,有爵位,就有什么了不起。惹到我,我照样去闹!”

    宋蕙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五郎,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

    说到一半,她又觉得一阵空虚,魏国公府真的是她的家吗,她真的要替国公府说话吗。

    栾秉德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给我等着……”

    随后转身离去,只剩下火光一个小点,消失在远处。

    宋蕙怔怔地看着火光消失。

    最后听到总门“咣当”一声响,牢房就此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

    日夜交替之时。

    天空还是一片灰暗,几颗孤星缀在天边,没有半点光芒。

    王氏歪躺在榻上,头晕眼眩,浑身难受。

    她醒是醒了,但是身体还是很不舒服,现在说话的声音,比蚊子还轻。

    张妈妈在旁用手捂了捂灯火,不让火灭,又放低声音说道:”夫人。“

    王氏摇了摇头,意思是不了,她还要等。

    张妈妈于是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朝旁边走去。

    等了一会,只听外边守门的粗使婆子“啊”地叫了一声,却又迅速闭嘴,打开院门。

    张妈妈探头朝外看去,只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佝偻着腰,走向屋子。

    是宋学守。

    灯光照去,只见一张鼻青眼肿,满面伤痕的恐怖面孔!

    宋学守铁青着脸,走路一瘸一拐,好似外面的乞丐似的,浑身都是血味汗味。

    这狼狈模样,是被魏国公教训的吗?

    张妈妈嘴巴张大,简直都快认不出来他了。

    只见宋学守瞪了张妈妈一眼,背后似是吃到了板子,只能一点点挪着走,总算跑到王氏身边,直接冷笑着道:

    “你倒是舒服,还知道躺着。”

    王氏怎么也想不到,宋学守回来之后,竟是直接找她的茬。

    心里不由又是委屈,又是愤恨。

    偏偏人还没力气,只能小声说道:

    “老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真的不舒服。”

    宋学守冰冷冷地道:“嗯。你不舒服,我在祠堂里跪了一晚上,一把年纪还被家规处置,吃了那么多板子,我不难受。”

    这是把她当出气桶?

    王氏无语生气,张妈妈则赶紧走来,将王氏扶起,把软榻让给宋学守。

    宋学守呼出一口气,躺了下来,身体肌肉又被牵连疼痛,龇牙咧嘴,怪叫了一声。

    他想起刚才魏国公指挥手下的人,过来按着他打骂的样子,就觉得心有余悸。

    被教育不要紧……

    主要是这脸。

    宋学守想着想着,心情便更不好了,他明天还得上朝,还得去东宫找太子议事,顶着这张脸,该怎么面对其他人。

    总不能告假吧!

    他怒气冲冲地瞪了王氏一眼,凶恶地道:“你是怎么办事的?!”

    我是怎么办事的?

    你什么都没告诉我,我办个什么事。

    王氏转过头,压根就不想看宋学守现在的丑脸。

    宋学守却根本不放过,还在骂骂咧咧:

    “你这妇人,真是没见识没本事,当时为什么不阻止那个逆女,瓶子就在眼前,你不会抢过来吗,你会不会办事?有没有脑子!”

    王氏咬着嘴唇,眼里含着泪,只觉得自己太可怜了。

    张妈妈则是被说得一个头两个大,又想劝王氏,又想劝宋学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想了想,还是骂了两声外边的粗使婆子,先让自己解解气。

    这搞得死气沉沉的样子,还怎么和宋珀斗!

    宋学守骂得爽了,也骂得没有力气了,直接叹了一声气,闭着眼睛开始养神。

    偏偏外边还传来怪叫声响,打扰到了他闭目养神。

    “什么人啊!”

    他被打得痛,人便也暴躁,直接开骂起来,“你们这群下人是猪吗,外边的动静那么大,不会去管管?”

    张妈妈撇着嘴说道:“老爷,你快要上朝了,我们要帮你准备东西。”

    宋学守便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等到丫鬟们忙碌打来温水,细细擦拭过宋学守身上伤口,再小心换了套新衣服,外边天色已经快要亮了。

    那怪声响还是没有停。

    宋学守心里烦躁,但是也没有时间吃点东西垫肚子了,只能匆匆走向外门,准备赶着时间去上朝。

    正走着。

    眼边忽然看到一道黑影向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