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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管事身高将近八尺,偏偏人还精瘦,阴沉着一张脸,乍一看,好像个骷髅似的。

    他对着宋珀微微颔首,权作行礼,这才扭身想要进入书房。

    谁知魏国公这边的楼管家快步上前,挡在他身前,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老太爷现在不见客。”

    那管事粗噶着声音,说道:

    “劳烦哥哥帮忙通传一声,是老爷有要事,需要小的和老太爷先行商量。”

    绣书等在书房门口,赶紧迎上宋珀,此时见到如此场景,便悄声地道:

    “来的那是老爷身边的贴身郑管事,他是提前回来禀告消息的。我听玩的好的小姐妹说,老爷这次出公差,意外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赏识。因此现在正想尽办法,通过太子殿下的关系,将夫人捞出来。

    也不知道郑管事过来,想和老太爷商量的,是不是就是这事。”

    绣书虽然懵懂,但看着自家小姐现在努力的模样,便打起精神,和修德园的丫鬟小厮努力弄好关系。

    她本来人就善良,现在主动起来,人缘自然不错。现在对府里的消息,都很是灵通。

    郑管事依旧等在门口。

    魏国公沙哑的喊声,却从书房里传来:

    “让他滚。”

    楼管家只能笑道:“说了老太爷现在不愿见客,有什么事,还是等老爷回来,再自个说吧。”

    …………

    第二天。

    宋珀经过一夜休息,人也是精神不少。

    今日乃是一个大晴天,气温升高,她便也换了一身轻薄春装,虽说下巴还是削尖,但整个人神采飞扬,自有一番风流姿态。

    正陪着谢氏说话。

    就见锦瓶急急匆匆从外边进来,大声道:

    ”老夫人,老爷回来了!他还带着好多客人,说是关外的能人呢!“

    屋外阳光正烈。

    丫鬟打起帘子,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风尘仆仆地走进堂屋之内,对着谢氏拜倒行礼道:

    “孩儿给母亲问安。多日来,母亲身体可好?”

    这人便是魏国公嫡次子,宋珀的父亲,宋学守!

    只见他身高马大,长相硬朗,光是瞧外表,还会以为他走的也是武将路数。

    现下他虽然做出恭顺孝子的模样,下垂的嘴角,却让他的表情,怎么样都透着股阴狠气,让人看着就不欢喜。

    谢氏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地凉,世子快些起来吧。我们母子两人,私下里何必行如此大礼。”

    也是阴阳怪调的。

    这两人应该都已习惯彼此凉飕飕的对话语气。

    宋学守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堂屋里氛围沉沉,没有主人归来的喜气,也没有儿女体贴的问候声。

    赵氏和曹氏站在左边,宋珀和宋进宋紫等人站在右边,或是心不在焉,神游天外,或是忧心忡忡,垂首不语。

    宋学守又对谢氏浅行一礼,这才环视周围,视线转到宋珀身上时,停顿了一下:

    “你,很好。”

    普通的话语,在他的嘴里,却说得十分阴冷。

    宋珀却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股冷意,照常笑道:“是。我很好。”

    简直好到不行。

    她现在睡得好,吃得也不错,每天都有乐子可以看。

    至于你的续弦以及“双生”女儿吗……

    宋珀想到这里,笑容更灿烂了一些。

    宋学守冷冷地瞧了宋珀一眼,伸出手,摸了摸畏手畏脚,紧张得仿佛就要昏过去的宋进的脑袋。

    又转过身,对着谢氏道:“儿子这次远行,不仅与心系百姓而赶往吴州的太子殿下相遇,抵掌而谈,情投意合。

    并且恰逢高人经过,得到高人相救,开坛作法,这才得以落下甘雨,救得旱灾。

    儿子现下也求得高人来京游玩,安排在住在府中客院住宿,刚才也已和父亲通传过。母亲若是得空,便让高人给你们瞧一瞧,开药方调养一下身体。”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却十足!

    先是说自己这次出公差,有多得意,有多成功,甚至傍上了太子的大腿,自己就快要发达了。

    再说自己找来一个能够祈雨的世外高人,并且已经把高人请来京城,可以给魏国公和谢氏看病。

    走了一个腌臜方士,又来一个世外高人。

    宋珀没有错过,宋学守说这话的时候,瞥向她的冰冷眼神。

    他肯定已经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了。

    这世外高人,必不简单,虽说应该不是特意寻来针对她的,但是多加一个她,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谢氏闻言沉默片刻,停下了拨弄珠串的手。

    微微颔首,说道:“我也累了,你安排吧。”

    宋学守道了声是,而后顿了顿,又道:

    “还有一事,儿子要同母亲汇报。是宋蕙——”

    说到这,他压低了声音:“宋蕙心思阴暗,陷害亲母。找来外边的闲杂左道方士,想要对嫡姐下咒,嫁祸给亲母。现在已经被关押起来,看她夫家如何应对了。”

    说到这,他又故意做出感叹之色,脸上露出几分慈爱,转过身,拍了拍宋珀的脑袋:

    “也是难为珀儿了。等你母亲回来,咱们就继续聊聊,你母亲给你定的婚事吧!”

    宋珀后背顿时泛起一阵凉意。

    宋学守这话的意思,便是他已将所有的锅,全都推到了宋蕙的身上!

    就算他打点的银两再多,找了太子殿下疏通关系,但是毕竟事发在长公主府,还是必须给长公主一个交代。

    而宋学守给长公主的交代,便是宋蕙!

    所有的错,所有的不对,都是宋蕙心存歹念,惹出来的事。

    而王氏,却和宋珀一样,不过是一个受害者。

    一切的一切,都是宋蕙的过错,而宋蕙却是一个已经出嫁的小姐,犯的事,也不用他这个父亲再负责。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就算是亲生女儿,但是不得父母喜爱,照样可以随意推出去,做棋子埋葬!

    宋学守笑着看着宋珀。

    如此亲切的笑容,眼神里却一点温度也没带,看着她,就像是在看货架上待价而沽的商品!

    他在警告宋珀。

    先是说他找了一个高人,等于说魏国公的腿,不是只有她宋珀可以治。魏国公随时可以因为别人治疗效果更好而放弃她,叫她死了抱大腿的心!

    其次,则是正式宣告,他们已经找到此次宴会一事的背锅人,王氏将要无事归来。

    并且他很赞成王氏给安排的婚事,将会再次安排双方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