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秘书,你手可真嫩,又白又嫩,手指也长,天生拿笔杆子的。”
高毅松:“……”
“高秘书,你给师长当秘书,一个月多少工资,肯定比在这当指导员高吧?”
高毅松:“……”
“高秘书,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大娘是谁呀?”
“我阿姨。”
“你保姆吧?”
高毅松:“我阿姨。”
谭小絮:“阿姨不就是保姆吗?”
高毅松:“……”
谭小絮继续嘴欠:
“啧啧啧,高秘书,你出门工作还带保姆,你够小资产阶级的。
“咱兵团战士,男的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女的都是当代花木兰,可没你这样娇惯的。
“你这样搞特权,怎么做咱们的指导员?”
“……”
“我怕到时候队员不服怎么办?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这里刚接收了六个劳改释放犯,全是些杀人放火、马上够死刑的硬茬子,脾气暴躁起来,跟发狂的野猪一样,我怕他们看你不顺眼,回头套你麻袋。”
高毅松:“我有枪。”
谭小絮:“高秘书,你这是违规带枪吧?怕不怕举报?”
高毅松:“……”
谭小絮继续忽悠:
“高秘书,我们基层连队生活条件苦啊,没什么好吃的,今天巧了,来了头野猪让你撂倒了,咱们才有这个口福。
“往常咱们一天三顿窝窝头蘸大酱,那窝窝头都喇嗓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惯。
“你们师部机关食堂,顿顿白面馒头、大米饭吧,也不知道吃惯了细粮的高秘书,能不能吃得惯我们这的杂粮窝窝头。
“吃不惯跟我说,我帮你申请调回去。”
高毅松:“我自己开伙,不跟你们一起吃。”
谭小絮撇嘴:
“哎,有保姆伺候就是好,那话怎么说的,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高秘书真是个投胎小能手。”
高毅松:“……”
谭小絮觉得自己够嘴欠的。
但凡这个高秘书有秦耀百分之一的暴脾气,早撂铁锹走人了。
但无论她怎么拐弯抹角的挖苦刺激,高毅松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情绪稳定的可怕。
这人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嗐——
白费半天唾沫星子。
A计划宣告失败!
谭小絮也不再说什么了,专心挖坑。
抬头看了看这一大片要挖的粪坑,开始犯愁。
要是有台挖掘机就好了。
可惜,七十年代,目前好像还没有挖掘机,反正原主谭小絮是没见过。
没有挖掘机,凭她和高秘书两个人,不偷懒,两天挖完就算快的。
要是有挖掘机,这一大片,最多一小时就能完工。
农业机械化,北大荒兵团农场算是初步实现了。
但是工业机械化的道路,任重道远啊!
“开饭啦!”
那边吹了开饭的哨子。
谭小絮扔掉最后一铁锹泥土,跟高毅松道:
“收工吃饭吧。”
高毅松也收了铁锹,两人一起往小礼堂前面走。
谭小絮眼角的余光瞥见高毅松似乎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
谭小絮也扭头去看。
高毅松立马握起手,把手收回去了。
谭小絮问:
“怎么,磨出水泡了?”
“不是。”
谭小絮故意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
“没事,高秘书,不行的话,别逞强。”
高毅松正色道:
“请叫我高指导员。”
“好,高指导员!”
回到营地里,大家都收工,在一个公用的脸盆里洗手。
但那个高毅松很讲究,由他的阿姨单独舀了清水,用流水洗。
阿姨特意拿了高毅松骨节分明的手仔细看,看到掌心发红,再看他手腕,手腕上已经出现了几处淤青。
应该是刚刚挖粪坑时用了些力气,或者受到什么磕碰,导致皮下出血。
阿姨揪心道:
“毅松,咱们还是还是回去吧,回医院去,别在这待了,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的。”
高毅松一脸无所谓:
“没事,活动对身体有好处。”
“你那哪是活动身体,你那是干苦力。”
“高指导员,来打饭!”谭小絮在灶台边扯着嗓子朝他喊。
高毅松大声回了句:
“来了。”
而后又对阿姨说:
“阿姨,我们拿饭盒打饭去吧,今天先吃大锅饭。”
阿姨含着泪说:
“我刚刚看了,他们用那头野猪的猪血蒸的什么菜,看的我犯恶心,那野猪的猪血,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病毒,你还是别吃了,我等会儿借他们的炉子,给你熬点红枣小米粥,炒个鸡蛋木耳——”
“没事,他们能吃,我也能吃,我来这里是工作的,尽量不要给我搞特殊,咱们去吃吧。”
说完,高毅松转身去车上拿饭盒。
拿了两个饭盒去打饭。
来到锅边一看,果然,锅里一大盆血糊糊的东西,好像撒了葱花蒸出来的血豆腐,看着触目惊心的。
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吃法,不知道猪血还能这么吃。
汤玉梅拿了勺子,舀了一大勺要往他饭盒里送。
见他一直盯着那盆猪血看,猜道:
“指导员同志,是不是吃不惯这个?”
汤玉梅见这个新来的指导员白净斯文,一看就是家境不错的人,估计很少吃到这种粗犷的野味,不能接受也是情有可原。
汤玉梅收回勺子,又道:
“要不,我给你找点别的吃?”
高毅松伸出饭盒:
“不用了,给我吧。”
他打了两饭盒蒸猪血,又拿了几个杂粮窝窝头,给了阿姨一份。
转头想找个吃饭的地方,但是,没有。
其他人打了饭,都是在露天里吃。
有的坐小板凳,有的干脆直接坐地上,一大口一大口,吃的喷香。
这个卫生条件,看的阿姨直皱眉头:
“毅松,我们去车上吃吧?”
两人只好端着饭盒,坐到吉普车里吃饭去了。
其他人一边吃饭,一边偷偷打量这个来历有点神秘的指导员,都夸这指导员长的白白净净、宽肩窄腰,怪好看的。
谭小絮端着饭盒,找到从地里回来的常文,坐到常文身边,问:
“常文,你认识那个高指导员吗?”
常文吃了口猪血,朝吉普车望了望,摇头:
“不认识。”
谭小絮觉得,常文身为副场长的儿子,接触到的人脉比她的广,兴许能认识师部的人。
但常文也不认识。
看来没人认识这个高秘书了。
书里也根本没提到这人。
在书里面,他就是个给男主让位的垫脚石。
陈灼之所以能到师部当秘书,从此平步青云,就是因为师长原来的秘书病退,陈灼顶了这个病退的秘书的职。
书里虽然没交代这个垫脚石的结局,但是估计,能到病退地步的,应该活不长。
可能前脚病退,后脚就领盒饭的那种。
说起来,她和高毅松是同病相怜,一个用生命给男主的爱情让了路,一个用生命给男主的事业让了路。
现在好了,阴差阳错,把他们俩炮灰凑一块儿了。
在谭小絮开小差时,常文问道:
“你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吗?”
谭小絮没有隐瞒:
“知道,他原来是师长的秘书。”
常文一听这话,嘴里的猪血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师长秘书?!”
“对,师长秘书,上次我去总场那边,碰上师长下来视察,见过这位秘书。”
常文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师长的秘书,居然给你当指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