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内,一时间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与外界海浪拍岸的悠扬旋律交织,海风携带着海岛独有的清新与芬芳,悄然渗透进这简陋的空间,为这紧张的氛围添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宁静。
岛主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南杉的内心。南杉则以一抹不变的笑意回应,两人之间,一场无声的较量悄然上演,却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让他们退下吧,岛主似乎有话想与我单独谈谈。”南杉终于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他注意到岛主站立良久,面色略显苍白,不禁关切道,“岛主的身体似乎抱恙,久站恐不利康健。”
岛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你竟也懂得医理之道?”
南杉轻笑,摆手谦逊道:“不过是平日里喜欢翻阅些医书杂谈,略知皮毛罢了。”
岛主轻轻叹息,目光再次仔细审视南杉,终是开口问道:“小兄弟,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南杉眨了眨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恢复淡然:“区区一介海管,姓名何足挂齿?不过,我倒是听闻岛主的手下此次行动,似非出于岛主本意?”
岛主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确是如此,此次出海劫掠,实乃我那不成器的子侄擅自做主。”
南杉微微点头,似乎对岛主的回答并不意外:“岛主见多识广,智勇双全,这等劫掠之事,自然非岛主所为。”
岛主眉头微蹙,突然话锋一转:“你……可是姓南?”
南杉微微一笑,故作轻松:“盖州郡姓南者众多,我这姓氏又有何特别?”
岛主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紧紧锁住南杉:“小兄弟,清吏司南宗宇南大人,与你可有何渊源?”
南杉故作高深,反问道:“依岛主之见,我与南大人之间,又能有何种关系?”
岛主沉吟片刻,忽地身形一动,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动作之快,令人咋舌。只见他一气呵成,将束缚南杉的绳索与坚韧的牛筋绳一一割断,南杉顿时恢复了自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南杉心中虽惊,却也更加疑惑。
“岛主此举何意?”南杉活动着手腕,目光紧锁岛主,“难道就不怕我一走了之?”
岛主神色凝重,正色道:“小兄弟,若老夫所料不差,你便是南宗宇大人的公子吧?”
南杉眉头微皱,随即笑道:“岛主果然好眼力,不过南杉好奇,您是如何认出我的?”
岛主微微一笑,解释道:“南公子的眉宇间与南大人颇为相似,加之老夫曾有幸得见南大人真容,印象深刻。再者,公子那三根金指,更是盖州城内无人不知的标志。老夫若连这都认不出,岂不是枉费了这双眼睛?”
南杉闻言,下意识地抬起手,凝视着那三根与众不同的手指,苦笑摇头:“看来,这金指既是福也是祸,日后还需多加遮掩才是。”他转而看向岛主,语气中多了几分敬意:“岛主慧眼如炬,南杉佩服。只是,我的身份,连我的手下都未曾察觉,岛主却能一眼识破,当真是姜还是老的辣。”
岛主杜容海深深一揖,语气诚恳而庄重:“老夫杜容海,能在此得见南家五公子,实乃三生有幸!之前部下无知,让五公子受惊,实属不该,还望五公子海涵。”这番话,与先前对李同光的敷衍截然不同,字字句句皆透露出对南杉的真心实意。即便是南杉,一个自诩擅长察言观色之人,也不由得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真诚所触动,心中暗自诧异。
南杉回礼,脸上洋溢着对长辈的尊敬:“岛主言重了,南杉理当先行拜见才是。不过,此番遭遇,确是手下人行事欠妥。至于李大人,他身为朝廷钦差,此事一出,盖州镇抚军定已有所动作,正全力搜寻我们的下落。”
杜容海请南杉坐下,两人相对而坐于棚内简陋的木凳之上。他微笑着,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深意:“五公子,不知你对这仙人岛有何看法?”
南杉环顾四周,笑道:“此地秀丽宁静,恍若世外桃源,确实不负‘仙人岛’之名。”
“那么,”杜容海语气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如此美景,若有一日化为乌有,五公子是否会感到惋惜?”
南杉闻言,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道:“自然,任何美好的事物被破坏,都是令人痛心的。”
杜容海见状,起身再次向南杉一礼,语气中满是恳切:“五公子,实不相瞒,仙人岛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唯有五公子出手相助,方能避免毁灭之祸。杜容海在此,恳请五公子施以援手,感激不尽!”
南杉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一头雾水,不禁皱眉问道:“岛主此言何意?莫非与那传说中的‘海王令’有关?”
杜容海点头,缓缓道出“海王令”背后的秘密,言语间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与无奈。
与此同时,在仙人岛的另一边,冷照与其麾下的海匪们正围坐棕榈树下,议论纷纷。冷照的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岛主杜容海的不满与怀疑:“诸位兄弟,我们为这岛付出了多少血汗,而今岛主却对那钦差与小海管另眼相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闻言,皆感困惑,议论声四起。有人猜测岛主可能是想从他们身上榨取更多利益,有人则担忧岛主是否已心生异志,欲将众人置于死地。
冷照见状,趁热打铁,语气更加阴冷:“兄弟们,我并非无端猜疑,只是这世道险恶,人心难测。我们需得小心提防,以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气氛瞬间凝重。冷照趁机提出自己的疑虑,并暗示众人应联合起来,共同应对可能的危机。在他的煽动下,原本松散的海匪们开始凝聚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对岛主杜容海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戒备与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