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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往事随风

    大楚的的制度并不是每天都要上朝, 而是十日一朝,或是皇帝紧急召集。平日里有事要报除了递奏折外,还有就是直接面圣了。

    鸡鸣破晓前,苏丞相就坐上了马车,驶去了皇宫。

    天还未亮,星子在天上迟迟不肯落下, 街上的更夫敲响了五更天的更声。

    苏瑜端着烛台,推开了苏丞相书房的大门。书房里看起来静雅极了,十八学士的花朵开的正艳,书架上摆满了书卷, 桌子上放着岭南的梅花清桐琴, 架上立着前朝大家提的文扇。即使此刻没有焚香,长年的积累也使得它有丝丝檀香味儿。

    苏瑜关上书房的门,他大概已经有十年没有到这个地方来了吧。他把手中的烛台放在了书桌上,看向了墙上的古画。

    他最后一次来这里是怎么来的呢?即使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他依旧记的很清楚,那是他的贴身侍女,也曾经是他娘亲的侍女,叫做绿珠。只可惜,这个侍女背叛了她。

    那副古画上画着大气磅礴的山水, 奇山异石, 飞流险壑。往往一进门就能抓住人的眼球, 可谁又能知道这画背后的秘密呢!

    苏瑜掀开古画, 按下了机关。一阵巨响过后, 他端着烛台,走进了地摊下的暗道。

    越往下走,气温越低,薄薄的春衣根本挡不住地下的寒气。烛台的火苗晃了晃,苏瑜用手遮挡住。

    微弱的火光照着并不算大的暗道,苏瑜的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气。本来很轻的脚步声变成了这地下唯一的声响,脚下的台阶变的光滑起来,那是结的冰。

    走过了所有的台阶,脚下的路变成了平地。面前一片黑暗,苏瑜点燃了墙上的一盏盏灯火,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世界。

    苏瑜走到了那个水晶做的棺材前,将手中的烛台放在其上,烛台的底座立刻就被冻住了。

    苏瑜知道,这里面躺着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他十年前都知道,甚至还差点死在这个地方。若非宁儿,他的那个侍女绿珠十年前就把他杀死在这个地方,甚至还会伪装成他自己不小心自己伸手去摸棺材被冰冻致死的模样。

    苏瑜笑了一下,果然母亲说的没有错,有些人本来就是不应该相信的。他低头看着棺材中有些许模糊的人脸,眼中满是留恋。

    “母亲,对不起,您不肖的儿子又回来看您了。”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居然在这里!”苏戟手中提着的灯笼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蜡烛断裂缓缓熄灭。

    “姨姨,你……”

    苏戟有些不敢置信的走近棺材,看着里面躺着的那个白衣如雪,像个冰雪中的精灵一样的女子。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那双灵动的眸子。

    她伸出手,想要触上棺材,却被苏瑜即时抓住,“这不是一般的水晶,一旦碰上很快就会被冻住。而且这个棺材也打不开,就像一个整体一样。”

    苏戟面色复杂的顺着手看向了苏瑜的脸,眼泪掉了下来,落地成冰。

    “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阿姐居然会被她藏在这里。”苏戟哭的像个孩子一般,滑坐到了地上,“既然他放不下,为什么还要娶我,为什么!”

    苏瑜半蹲着把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的姨姨,从小都很好强,学武时一样,对于自己的婚姻也一样。

    “我初见他时也不过十四岁,那时他也十四,他是那年最小的进士。他来钟家拜访,仅是一面,一见误终身。父亲为我们定了亲事,他出长安去做地方官,我在长安等着他回来八抬大轿来娶我。五年后,他回来了,我本该满心欢喜,可他不光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他的妻儿。我本该冲过去质问他那个负心汉再不济一剑杀了他,可是我不能,我甚至还要祝福他们。因为他的妻,是我最亲的胞姐。我离开了,我想着既然如此不如相忘于江湖。”钟戟哭个不停。

    “又是五年,我回来了,那时姐姐已经去世了,那人跑过来说要履行当年的承诺娶我。我冷笑,我钟铭又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要嫁给他。那人在钟府外跪了三天三夜,我一定是瞎了眼,居然同意嫁给了他!”

    苏瑜沉默,自己的姨姨看起来并不知道丞相与他母亲是假结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哭也哭过了,她钟戟从来就不是放不下拿不起的人。她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十年前。”苏瑜也站了起来。

    “怪不得你会离开,肯定是接受不了吧,要是我恐怕也接受不了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人。”钟戟捡起地上已经熄灭的灯笼。

    苏瑜摇摇头,“不光是因为这个,我离开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

    苏瑜握上烛台,用上了内力将它从水晶棺上拿了下来。“地下凉,我们先上去再说。”

    钟戟点了点头,走上了台阶,苏瑜留恋的看了棺材一眼,将墙上的蜡烛熄灭也离开。

    外边的天已经亮了,下人们都已经起床清扫庭院,洗衣做饭,忙的很。

    “说吧。”钟戟坐在凳子上,看着苏瑜将书房恢复成原样。

    “我母亲活着的时候常对我说,有些人不能信,可她不还是死在了她要我提防的人的手中。”苏瑜也坐了过去。

    “您还记的我那个侍女绿珠吧?”

    钟戟点头,有些欲言又止,“她失踪了,后来你去往蜀州后,我们在你院中的井里找到了她。”

    “对,是我把她亲手推下去的。她跟着我母亲走过江湖,陪着我母亲嫁到了苏家,我母亲死后又陪着我,到了最后竟是由我了结了她,说起来还真有些讽刺啊!”苏瑜苦笑了一下。

    “为什么?”钟戟又些不敢相信,那时候苏瑜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啊,怎么会杀人。

    “为什么,她杀了我母亲的凶手这个理由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