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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未全订者一小时后刷新~阿宁码字不易~拒绝盗文哦~  之后我便再没问过钟磬馆的事, 可这一次,却是嵇康自己提起,主动要去那钟磬馆, 还要带着我一起去。一时好奇, 直跟着嵇康到了钟磬馆门口,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夫君你以前为什么不来钟磬馆?”

    嵇康看了我一眼, 我便继续道:“以前我问你时,你故意将问题岔开了,这一次这个山涛在,你就来了?是为什么?”

    嵇康望着四周, 不论男男女女, 全数盯着自己瞅, 自然是因为嵇康长得好看,好看到了难以让人转移目光。但嵇康却即刻牵起我的手, 与我凑近道:“若非不是山涛在这里, 我也不会来的。一来你夫君我不喜欢这地方的氛围, 二来不喜欢这地方的主人。”

    我当下体会到了嵇康不喜欢的氛围,只看那些掩面含笑的女子和身段稍许妖娆的男子,见嵇康牵住我后, 全数收回目光。一阵此起彼落的唏嘘之声传入耳中, 让我不由得心中落下欢喜, 庆幸我已经嫁给了嵇康。

    但这二来我却不懂, 因我虽一直都在听小贩说起这钟磬馆, 但却着实没有问过,这钟磬馆的主人是谁。

    而看嵇康的表情,估摸着对方是知道钟磬馆的主人是谁的。且这嵇康不想来的原因,应该是着重在那主人身上。于是我探上对方耳畔,刚要问对方这钟磬馆的主人是谁时,目光一掠,却看见了一个熟悉身影。

    那身影如同一柄锋利的刀,于我眼前一闪而过,清晰面眸乍然划过眼畔,让我当下一愣。

    我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他……

    嵇康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反常,几步拉着我走到一天字号房间门前,抬手扣了扣门,直直打乱屋内弦乐“谯县嵇叔夜,特来此地拜见山涛先生。”

    只听其中弦乐一声乍响,随即门后传来一阵颠簸之音,来人打开门,入眼,却是个蓄着半边胡子的小老头。

    我一直以为人们口口称颂的当世名士,虽不能个个都比得我夫君,但起码,也该是如阮籍一般,年轻俊朗,风流潇洒的,可是怎么这个名士,却是如此年岁打扮?

    这小老头一开口便道出了自己身份“真是嵇先生?山涛久闻嵇先生大名,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嵇康与山涛再次拱手作揖,我也便跟着在身后欠了欠身,低头间,听嵇康道:“在下虽早闻山先生雅号,但一直未有机会拜访。这一遭结识了吕安吕公子,才终于决定来此拜见山先生。”

    山涛摆了摆手,急忙拉着嵇康往里走,我也便跟着进去“嵇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自来了山阳后,日日便闷在这钟磬馆中,完全不知道嵇先生也到了山阳,若是知晓了你来到此处,山某可是要立刻前去拜访的,才不管嵇先生会不会觉得山某冒犯呢!”

    嵇康急忙又低了低头,许是觉得山涛年纪稍长,自己则更要谦卑些“在下还是觉得,有了吕公子的引荐,在下才不会看来多少冒失。”

    山涛和蔼地拍了拍嵇康肩膀,一副慈祥老爷爷模样。目光随即对上我的,不禁问道:“这位是……”

    我虽然觉得山涛看起来平易近人,却也感到有些紧张。跟在嵇康身后落座,听山涛如此问,急忙唤了句“叔叔好。”

    以我这个年纪,叫山涛‘叔叔’自然不为过的。但我复又想起,嵇康是叫山涛‘先生’,我作为嵇康的夫人,是不是也应该叫山涛‘先生’呢?

    这时刻,我抬起头,见嵇康和山涛的目光同样怪怪的。嵇康的表情是在告诉我,我不应该按着年龄叫山涛‘叔叔’的。而山涛的表情,则是更为疑惑,心想我这个小丫头要说是嵇康的女儿,看起来年纪好像大了点,要是嵇康的夫人,又为什么叫自己‘叔叔’呢?

    尴尬片刻,还是山涛笑着问嵇康道:“嵇先生,这位姑娘是?”

    嵇康缓了口气,平静道:“这位是我内人曹氏,长乐亭主曹长绣。”

    我没想到嵇康会对山涛如此介绍我,自然很久都没有人唤过我长乐亭主,如今被嵇康这么一提起,忽然间,心头暖暖的。

    山涛愣了愣,随即道:“哦!我还难怪,原来是长乐亭主。只是亭主已然嫁与了嵇先生,就还是随嵇先生一起,唤我‘先生’吧!”

    我点点头,复听嵇康言“那先生也不要见外,唤在下康弟吧。先生的文采,嵇康早就耳闻,刚隔着房门,便已然听到了山先生的弹奏,在下真的很是喜欢,无奈打断,真是过意不去。”

    山涛豪爽一笑,拍着大腿时头仰到后面,眼看着要笑翻过去时,忽又将身子正过来。从桌边扯过一柄七弦琴,两手交错于前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山某再给康弟弹奏一首好了,山某早闻康弟的琴艺过人,一曲《广陵散》弹得惊为天人,如今在此,也只不过是献丑罢了。”

    嵇康急忙又拱手作揖道:“哪里哪里。”

    随即,山涛开始弹奏,手指起落间,可以听出,山涛确实是个琴艺不错的老手,只可惜这柄七弦琴的材质明显没有我夫君嵇康的宝贝片玉琴金贵,我这个听惯了片玉琴音的耳朵,如今听到这等琴色,不免感到些许粗糙。

    但好在这一曲从头到尾行云流水,即便没有嵇康弹奏的那样摄人心魂,也足够让人忍不住驻足良久,回味于心。

    一曲弹过后,山涛满脸讨巧,弯起和煦笑意问嵇康道:“康弟,这一曲,你觉得如何?”

    嵇康倒是毫不给人留情面,直白道:“还不错。”转而望向我,轻声问道:“你觉得呢?”

    我想既然嵇康都只是说了一个‘还不错’,那我就算是把这山涛夸的再天花乱坠,也不过是个外行人的认可。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照实说“我觉得这琴有些粗糙,山先生技巧倒是不错,但也不过是技巧好些罢了,弹的不如我夫君。”

    山涛听到我如此说,不免落下几声略带颤音的笑“哈哈!难怪康弟你出门来,都要带着夫人了。看来一开始是我小看了,这夫人的见解,可是比康弟你的,要锋利很多啊!”

    嵇康看了我一眼,没什么多余情绪,声音平稳着与山涛道:“她心直口快,山先生莫要见怪。”

    山涛摆摆手,目光于我脸上细细打量,半分欣赏的态度,让我多少有些受用“哪里的话?山某才真是要羡慕康弟,娶得如此有胆识的夫人。”

    嵇康莞尔一笑“她平日里,总是在家中待着,我也怕她无聊的。这会儿来找山先生,才想着顺便带她出来散散心。”

    我未出嫁时,便听奶奶说过,这女儿家嫁了人,日后能够见的,便只有自己的夫君。再加上我当时身为谯王府的小王孙,奶奶觉得我必定会嫁一个家财万贯的人,我不需要出去买菜,也不需要去和那些低贱的小贩说话,我只要自己一个人,在家中日日等着侍候夫君便好。

    可没有想到,我的生活全然没遂了奶奶的意。我嫁给了嵇康这样一个穷人,一到了山阳,便不得不独自与那些小摊贩打交道。嵇康到现在都没有要我侍奉,每天还要给我做饭洗衣服。如今嵇康为了怕我无聊,还将我带来到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倘若我那个保守的奶奶知道了,一定是要气死了。

    因此当我看见山涛略微吃惊的表情时,并不觉得怪异。我知道自己倘若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而与嵇康相约来到此处谈情说爱的话,那么一定会比现在要正常的多。当今世道便是如此,未出嫁之前,我可以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走在一起。而出嫁之后,我便不能与我心爱的男人走在一起,即便我心爱的男人就是我嫁与的男人……

    好在山涛亦是个乐于打破礼法的人,那惊讶的神情很快湮灭,两只手按在琴弦之上,与嵇康转了话题“既如此说,康弟当初选择辞官,想必是……”

    山涛的话中之意还未全数透露,嵇康便用目光打断对方。转而与我道:“你出去转一转吧,不要走远便好。”

    我想他们之间应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便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然而我的迟钝并没有激起我的醒悟,我想事情已经如此安排,那么便这样下去好了。好歹他在家中住不了多少天,便要离开去洛阳了。

    且等到那时候,我便要带着玲珑远走高飞了!

    可我复想到,如果我带着玲珑离开,我们两个到时可能连饭都没得吃。所以我还是应该让玲珑那丫头去学学做饭的,但做饭实在太麻烦了,谁知道玲珑那笨笨的脑袋要学多久呢!我如果想要方便一点的话,就应该带着嵇康离开,可那样的话,我还离开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