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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秋柏提着上好的补药来看吴秋桐。

    何颜芳诚惶诚恐地接待了吴秋柏,吴秋柏说明来意之后就去房间看望吴秋桐。

    吴秋桐躺在床上,见来人是吴秋柏,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颜芳,你先去忙吧,我与吴大人说说话。”

    吴大人都没有发话,江成就已经说话了,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何颜芳终究是没有说什么,离开了房间。

    吴秋柏环顾四周,道:“确实温馨,环境清幽。”

    他走近:“秋桐,身子可好些了?”

    吴秋柏给她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吴秋桐的身体已经大好。

    “无妨。”她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哥哥请坐。”

    吴秋柏坐下,道:“王海已经被打入狱中,严明和王海舅家牵扯的事情我已经查出来了,严大人头上的乌纱帽保不住了。”

    “恶人恶报罢了。”

    吴秋柏见她兴致不高,道:“妹妹,五日后,我就要离开,在我离开的前一天,你是否愿意同哥哥说明白一些事情?”

    吴秋桐笑笑:“可以,哥哥定吧,我定赴约。”

    “好。妹妹好好养伤。”

    吴秋柏离开之后,何颜芳感叹道:“这吴大人不仅相貌堂堂,还待人有礼,断案公正严明,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好儿郎。”

    吴秋桐笑笑:“你不用知道吧,他还喜欢让人抄《礼记》呢。”

    何颜芳横了她一眼:“你就是不愿意同我说明白,总是同我卖关子。”

    吴秋桐把被子蒙住头:“几天之后就和你说明白。”

    吴秋柏找的是悠州城中最大的酒楼,还选了一个风景不错的雅间。

    吴秋桐推门而入,看见了端坐在木凳上的年轻人,她扫了一眼饭桌上的饭菜。

    鸡蛋羹,油焖大虾,红烧鱼。。。。各式各样,全是她喜欢的菜。

    吴秋柏注意着她的动作,朝她做出请的姿势:“妹妹,请坐。”

    吴秋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去。

    吴秋柏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碗里:“尝尝,特意在这里找的一位老师傅做得,妹妹。”

    吴秋桐尝了一口,夸道:“好久没吃过这么新鲜的鱼肉了。”

    吴秋柏有些心疼:“那就多吃些,还有许多。可以带些回去给你……”

    他顿了顿,觉得妻子女儿实在别扭,改口道:“给你朋友吃。”

    “好好好。”

    吴秋柏没怎么吃,不停地往吴秋柏碗中夹菜,看她吃得心满意足。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妹妹,家中祖母母亲甚是挂念,不知妹妹可否愿意随哥哥回去?”

    他语气尽量平淡,却隐隐有些期待。

    吴秋桐摇头:“哥哥,死人如何回去?隐藏身份也好,乔装打扮也罢,我都不愿意。”

    吴秋柏不解:“为何?你在京城是受父母庇护的吴二小姐,在这里,稍有不慎,你就是阶下囚。”

    “我也不知道为何,哥哥无需多言,妹妹自有分寸,家中一切还望哥哥多费些心里。”

    吴秋柏沉默着,突然开口询问:“那期和呢?”

    语气平淡,却把吴秋桐想说得话堵住了。

    她自假死之后就没打听过故人的事情,无论是吴府还是将军府。

    吴秋柏见她犹豫,继续道:“他去边疆了,你可能不知道,你假死之后,他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抱着你的牌位又哭又笑,还有祖母眼睛本就不好,后来经常哭,郁结于心,母亲也一病不起,身体总是不好,还有秋桦,她神情也多落寞,妹妹,哥哥不求你回去,只希望你可以偷偷地与她们见一面,让她们知道你还活着,可以吗?”

    吴秋桐听着眼眶渐渐红了,她用袖子胡乱地擦掉眼泪:“哥哥,我……我不能回去,我怕我回去就舍不得,我怕,我怕我舍不得。”

    吴秋柏虽不知道她有什么非留在这里的理由,但也心疼妹妹,他顿了顿:“那写信给她们可以吗?就当一个念想,届时我找个理由,什么鬼神之说,她们有念想就行,你做什么,做什么,哥哥都依你。”

    “好,哥哥,我怕,我不想待在京城,我不开心,我在那里心里总是堵着,我总是连累别人。”

    吴秋桐哭得泣不成声。

    她哭什么呢?哭她从没有选择的几年,哭她辜负的家人,哭自己的无能。

    无奈,悔恨,痛苦,无助,各种情感交织,在旁人面前她总是坚强的,但在家人面前她却感觉委屈。

    明明假死药的痛苦早已经过去,刺骨之痛她没哭。

    被质疑医术,医馆被砸她没哭。

    甚至在狱中受刑,直到被算计她也没哭。

    她明明不是柔弱的人,她明明不喜欢掉眼泪,但在哥哥谈到家人的时候,她却想哭。

    吴秋柏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你没有害人,不开心就去找开心的事情,你看你多厉害,救了多少婴儿,好友受伤害的时候挺身而出,还有,你在这里笑容也多了,我知道这里的百姓都称呼你为江大夫,说你医术高明,哥哥不是逼你,只是不忍心祖母母亲妹妹伤心。”

    哭了许久,吴秋桐才好些。

    “哥哥,在这里我是救死扶伤的江成江大夫,在京城我却是吴二小姐 ,陈少夫人,我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名字。那天,即使不知道我会不会赢,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为我作证,还有人愿意为我作保。哥哥,我救过他们或者他们的家人,他们愿意为我冒一次险,对于我来说 ,这已经很难得。我现在一闭眼,想到的再也不是为谁报仇,要弄死谁,而是我救了几个人 ,以及病人与家属的笑容,我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

    吴秋柏也不继续劝她,只和她聊了许多,京城的趣事,府中的趣事,她听得认真。

    “妹妹,你的勇气和决心以及善心让我很佩服,只是这世道艰难,一个人往往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有时候身居高位者给的助力可以让事情更加顺利。”

    “我明白,哥哥放心吧。”

    吴秋柏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秋桐假死的细节,比如她的假死药哪里来的,她如何得到的假身份。

    眼见天色不早,吴秋桐打算离开。

    吴秋柏起身送她:“妹妹,往后珍重。”

    他目送着秋桐离开,远远看着一位姑娘出来,挽着她的手臂,满脸担忧,秋桐只是笑着回着什么,他甚至都可以听见秋桐的笑声。

    他转身进去,身旁与他一起长大的心腹不解:“大公子,二小姐愿意回府吗?”

    他停下脚步,伸手拍拍他的肩:“二小姐已经去世了,她是江大夫。”

    “可是您明明说她是二小姐,奴才也查到了。”

    吴秋柏无奈道:“她不愿意当吴二小姐,也不愿意当将军夫人,只想当妙手回春的江大夫,随她去吧,这件事不要和别人说,明白吗?”

    对面的人听命,他只是不解,为什么有人会不想过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的富贵生活,愿意跑到一个小地方当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