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凌蔚所料,状元楼一事很快就传开了。孔家不出仕,孔家的姻亲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一代孔家的水准。孔家的姻亲为难小孩、侮辱边疆将士(……),孔家若再隐世下去,任别人说,那么孔家的声望就得打折扣了。
他们可没抹黑孔圣人,而是孔圣人的后人给他们的先祖抹黑。
凌蔚不得不为孔家鞠了一把同情泪,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能混朝堂的决定。
看那帮人肚子黑的啊,即使是他们口口声声最尊敬的孔圣人的后代,也是该坑就坑。
让凌蔚比较欣慰的是,这件事中,自己的存在感被淡化了。这件事最多只是自己因是武将勋贵之后,仗义执言而已,连那胖太子叫自己表哥都没传出去。毕竟胖太子当时哭得凄惨,周围又人声嘈杂,听清的人不多。
而自己帮忙代笔写诗,也被说成了是义愤。
再加上后来赵圭和刘祺留下来和那群读书人又展开了“辨战”,自己的存在感就更弱了。
凌蔚觉得,皇帝还是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喜爱的,至少在这件事中,他把自己摘了出来,并未让自己这么个小童生也陷入这场混乱中。
知道这件事暂且和自己没关系之后,凌蔚就回归了读书习字进宫带孩子的生活规律。
因着也知道凌蔚要努力读书,进宫的频率大概是一月两三次。即使这样,都已经非常引人注目了。
只是想着凌蔚的来历,和常乐公主在皇帝面前的地位,而且凌蔚也并没有官职在身,所以还并不到让人嫉妒的程度。
让凌蔚格外轻松的是,他大哥似乎终于想通了,不再找他麻烦,甚至还有些躲着他的意思。他在府内日子也过得十分舒心,再没有下人敢怠慢他。
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期盼着搬出去的日子。
对外人来说,凌蔚住在驸马府理所当然。对凌蔚而言,这则是寄人篱下,怎么也没有自己一个人住来的自在。
........................................
若说和之前生活最大的不同,大概是凌蔚走动的人中,多了黎膺。
虽说已经到晏朝三年,但凌蔚交友圈子挺窄。
说起来,他也就因为赵昭是他老师的缘故,和赵家走动的勤一些。而有过几面之交的人,也都是赵昭带他出去认识的。
就连刘祺,和他都不算太熟悉。
毕竟大家都是要考科举的读书人,在考上进士之前,都没什么空闲时间,可不像是纨绔子弟那样,天天都能出去浪。
再加上常乐公主在的时候也不可能带他去女眷堆里,凌韫来后也并没有带凌蔚出去会过友,凌蔚也不常见过其他勋贵,甚至自家府上交好的人家是哪几户都不太清楚。
所以多一个人说话,让凌蔚还挺开心的。
哪怕知道一个实权王爷就意味着麻烦,但是这个实权王爷确实深受皇帝信任,那么自己就算走的近一些,也是利大于弊。
何况搬家之后,就要和黎膺做邻居了。现在熟悉了,以后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眼见房子就快整理好了,凌蔚又发现了一件麻烦事。
若是普通别庄倒无所谓,本来就有打理的下人,凌蔚住进去就成了。
这新赐下的“别庄”,自然是没有人打理的。凌蔚就算把伺候自己的人全部带了去,那宅子也太空了些,人手肯定是不足的。
这看门的看院的打扫的采买的做饭的,样样都要人。
驸马府现在也没那么多下人,估计还得采买。
凌蔚有些犹豫,是等大哥大嫂自己想起来,还是自己去提醒?
虽然大哥大嫂后来肯定能想起来这件事,但就怕临时买人调|教,让自己延迟搬家的时间。
他可是一刻也不想耽误。
一次闲聊的时候,黎膺听见了凌蔚的长吁短叹,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打仗总是会有受伤残疾不能继续待在边疆的人,虽然有遣散银子,但营生并不是那么好找的。黎膺可以叫人挑选一下能用的、人品也不错的人。他看着凌蔚对下人挺宽厚,若是有人能跟着凌蔚当个家丁什么的,总比拖着残疾的身体种地强,也算造化。
只是那些人受过伤,恐凌蔚不愿意。
凌蔚倒是无所谓。打仗的兵从边疆退下来之后,到各家去当家丁也很常见。上过战场的,比普通护院家丁还厉害些。
不过凌蔚觉得家中的事不由自己做主,似乎没办法就这么定下来。
“瑾堂不用担心,若是瑾堂同意,我自会处理。”自从和凌蔚熟悉之后,虽然凌蔚还是称呼黎膺为“秦王爷”,但黎膺在凌蔚面前已经自称“我”了。
“那就麻烦王爷了。”在关乎自己利益的时候,凌蔚从来不矫情。
............................................................................
黎膺的方法,就是让他皇帝老哥背锅,说那是皇帝赐的院子,所以连下人也一起赐了。
这种事也常见,凌韫也只得认了。
不过凌韫和程鸾都认为这是因为皇帝因为之前的事对自己的不信任和不满意,担心他们选的下人又会怠慢凌蔚。这让两夫妻忐忑了许久,行事更加谨慎。
皇帝说黎膺既然要让别人帮忙安排他那些受了伤的兵,干脆把其他事也一起揽了吧。黎膺领了他哥那半开玩笑的口谕,只得把其他人都配齐了。
凌蔚搬过去之后,惊讶的发现自己什么护院的看门的采买的做粗活的全齐全了。
黎膺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有些越俎代庖了。但是皇帝都下口谕了,即使皇帝本身是开玩笑,他也得照着做。
凌蔚倒是挺开心的,乐得不自己麻烦。何况这些人的能力都挺强的,基本上都会两三样活路。
比如那园丁也是个挺厉害的木匠,而那做饭的还会些医术。
凌蔚仔细的问过了黎膺这群人的讯息之后,还专门列了个表,来安排各人的工作。他还从其中挑了个会读书会算账的清瘦中年人当管家。黎膺说那人在军中也是管后勤的,只是因为受伤过重不得再劳累,再加上并无亲人,所以希望能在凌蔚这里安顿下来。
凌蔚觉得,黎膺给自己的这些下人,一个个拿出去都是人才,当家丁什么的,真是辱没了他们的才干,何况,还要签卖身契。
但那些人并不觉得卖身为奴不好,甚至对肯收留他们的凌蔚感恩戴德,让凌蔚唏嘘不已。
“真是可惜了。”凌蔚私下对黎膺说道。
黎膺叹气:“说他们可惜的,你还是第一人。”
凌蔚摇头:“草民绝不是第一人,王爷才算是第一人吧。”
黎膺回了凌蔚一个浅笑,苏的凌蔚一脸血。
不笑的美人突然一笑真是杀伤力太大了,让凌蔚更把持不住的是,他发现黎膺竟然还有酒窝!
这对一个不直的汉子来说,实在是太犯规了。
凌蔚要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诫自己此人高不可攀,攀了就死,才把那荡漾的心思压了下来。
偏偏黎膺在面对凌蔚的时候,笑容越来越多,看的凌蔚的心情简直如同拍打海岸的波浪,此起彼伏。
一想到以后就要和黎膺做邻居了,凌蔚心里就更难以平静了。
只是凌蔚的好心情还没几天,就让他听到一个特别惊吓的消息,让他整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