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蔚回去的时候还算无事,待第二天凌韫知道这件事之后,果然又来找凌蔚麻烦。
看着凌韫一顿冷嘲热讽,凌蔚拿来遮住脸的扇子,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不知道起床气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反正现在出去住已经成了定局,凌蔚也懒得再忍耐下去。
“大哥说这话倒是有趣了,感情你认为皇上赏个别院,倒是赏错了。”凌蔚懒洋洋道,“成,大哥这就和我一起进宫,把院子赐了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凌韫皱眉。
凌蔚笑道:“大哥这话说的。赏了院子你在我这冷嘲热讽半天,我说你说得对,说得很对,一起去把赏赐辞了,你又说我威胁你。这赏赐接也不对,接也不对,那大哥告诉我,怎么做才是对的?”
凌韫见着凌蔚并非以前一样忍气吞声,有些不适应。他哪里不知道这里面有娘的手笔,想着娘对凌蔚如此看重,他就憋不住气。但让他辞了皇帝赏赐,那百分百会得罪皇帝。
“你小小年纪,岂能如此奢侈。”凌韫梗着脖子说道。
凌蔚继续笑道:“大哥何有此语?难不成大哥认为修缮赐下的别院,倒是为了我不成?”
虽然真的是为了自己,但你敢说吗?你敢说皇帝赏赐的院子,你不去修缮改建居住,就任他荒废下去吗?既然修缮了,自己只是去居住而已,怎么能说自己奢侈?
这皇帝赏赐,可是以的鲁国公和常乐公主东南戍边有功的名义。而自己去居住,皇帝思及父母功劳,勉励自己好好读书,自己博取个好功名。
说白了,这恩赐也不算恩赐,只是一句勉励而已。毕竟院子已经给了常乐公主夫妇,那谁去住,都是自家人在住,并没有什么关系。
别说凌蔚,凌韫也受了皇帝的口头嘉奖,还赏赐了些笔墨纸砚,以褒扬其工作认真。
朝中上下说起来,谁不知道,鲁国公的两子是因为父母功劳获得了皇帝的亲睐?
说起来,凌韫得了赏赐,凌蔚只得了一句话,外人看着,凌韫得的当然比凌蔚多。当然,凌韫是长子,又已经入朝做官,理应如此。
但若凌韫闹起来,连凌蔚搬到自家新得的院子都不肯,就会引人议论了。
凌韫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现在吵吵闹闹,也知道凌蔚搬过去是必然的事了。只是没想到,凌蔚居然会跟自己顶嘴。
凌韫其实并不擅长口舌,被凌蔚一顶,脸色青青白白的,十分有趣。
凌蔚被吵醒的郁气终于散了一些,看着凌韫哑口无言的样子,十分解气,索性一口气把想说的说完了,免得之后叽叽歪歪的惹人厌烦。这院子修缮的地方虽然不多,毕竟只是拆掉逾制的地方,再添些家具摆设而已,但好歹也要月余。凌蔚可不想自己每隔几天,就被闹几次。
“其实大哥你想的不错,那院子确实是娘亲求来的。”凌蔚冷笑,“大哥不想想娘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娘亲让大哥进京,是为了照顾我吧?可你是怎么照顾我的?大哥多次在我住的小院子里进进出出,可见到你进来之前有一个下人?每次你来的时候,所有下人都有事出去做事,你信吗?”
“大热天的,你可见过我屋里有一块冰?你嘲讽我在树上睡觉有失体统,可若不在树上乘凉,这闷热的屋里睡出病来,我的好大哥连个下人、连块冰都不肯给,可否愿意给我请医生?”
“一日三餐,送到我这里的饭菜就没有一次不是残羹剩炙。”
“这倒罢了,反正我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反正我是三年前才回来。在回来之前,我还乞讨过呢,饱一顿饥一顿常有的事,饿狠了,草根树皮都吃过。被人追打,遍体鳞伤也是常有的事,若不是师父懂些医术,自己上山采药,我估计也支撑不到回来。现在的日子,比起以前,还是不错了,我也不想抱怨。”
“只是大哥你是我的亲人,是我曾经以为不可能会再次遇到的亲人。我不知道我一个三年前才回来的人,和大哥你什么仇什么怨,非要你如此对待折辱我。克扣我的生活不说,还三番五次的言语欺辱。”
“和父母的书信都是大哥在管,我是没办法告状的。本以为要考上举人进士才有可能过的好一点,没想到娘亲竟然知道这件事了。也是,京城里都传遍了,娘亲不可能不知道。娘亲这哪是帮我,明明是帮大哥你,你觉得你‘不悌’的名声很好听吗?娘亲这是让我息事宁人呢。”
凌蔚微微抬起下巴:“我倒是无所谓,娘亲说什么就什么吧。反正我一个沦落在外的孩子,怎么也比不过身边带大的孩子。只是大哥你可否给我个明白,你到底为何这么厌恶我?”
“若是厌恶我流落在外,没能和普通大家公子一样受到过良好教育,丢了你的脸。可我只短短三年就考取童生,似乎连这个理由都站不住脚吧?”
凌韫被凌蔚一番抢白说的哑口无言。
他还真不知道凌蔚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虽然他确实厌恶凌蔚,但也吩咐手下人尽心尽责,凌蔚怎么可能过上这种日子?当然,因为他对凌蔚感观很不好,所以即使是一个院子,并不会去打听凌蔚过的如何,他平时要上朝当差,休沐还要应酬,后院生活这些事他向来都是交给妻子,哪会关心?
只是虽然凌韫不可置信,但也觉得皇帝拐这么大个弯子让凌蔚堂而皇之的出去住,肯定是有理由的。而虽然他对凌蔚态度不好,也知道凌蔚并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难道真有这事?
而凌蔚质问他,为何要对他态度这么差……
凌韫还真答不上来。
平心而论,从利益上而言,凌蔚碍不到他的事;从情感上来说,一个失散多年的亲弟弟终于找到了,他就算不亲近,好歹也是怜惜的。
平时都是钻了牛角尖,凌韫并不认为自己哪里错了,只觉得看凌蔚哪里都看不顺眼。
但知道无论是母亲还是皇帝都已经把自己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并且自己这做法连他们都不能忍了,凌韫突然清醒了似的,冒出一头冷汗。
凌韫是心乱如麻,而凌蔚还等着他给说说理由呢。
最后,凌韫还是没能回答上凌蔚的疑问——碰巧有下人来说夫人有事请凌韫过去,凌韫便顺势走了,颇有番落荒而逃的模样。只是临走之前,凌韫强调自己并不知道下人怠慢之事,要给凌蔚一个交代。
看着凌蔚走后,自己面前跪了一地的,本该伺候自己的下人。凌蔚就当没看见,也没听见他们的告饶似的,施施然的回到屋里继续睡觉,把人和声音都关在了门外。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虽然现代社会讲究人人平等,但就是现代社会,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是要做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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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韫还是第一次走进坐月子的的妻子房中。
坐月子的时候虽然并不是不能见人,只是产妇不能见风,又不能洗澡,那味道总是不好闻的。一般而言,在看过一两次,确认产妇没事之后,别说丈夫愿不愿意进来,产妇本人也是不愿意人进来的。
凌韫的妻子程鸾也是大家闺秀,婚后和凌韫也是琴瑟和鸣。只是在东南的时候,因气候不适应小产,导致身体虚了。回京之后又怀上一胎,因为之前小产的关系,怀孕期间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内务上多交由了自家大丫头和奶嬷嬷。程鸾这次生产虽然惊险些,但也算母子均安,只是更加虚弱,也没力气管事。
常乐公主走的时候,并没有留下人帮衬程鸾。这并不是对程鸾不满意,反而是看重。
毕竟程鸾处事管家样样不错,就算后来知道其怀孕了,但程鸾身边也是有忠仆在的,凌韫又没有其他妾室,想来依例办事,也不会出岔子。
而且常乐公主让凌韫夫妇进京的时候,并不知晓程鸾已经怀孕——小产之后程鸾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葵水也有些乱,碰巧的事这期间程鸾吃着补药,却并无其他病症,也没有请医生。怀孕都两个月了,所以连程鸾自己都不知晓。
一南一北消息传递又有距离,待常乐公主知道的时候,程鸾肚子都六个月了。而常乐公主刚派人来,程鸾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在怀胎七月时早产,如今月子都要做完了。
常乐公主知道京中的事之后,气的摁断了一根指甲。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虽然之前没料到,但现在观凌韫所作所为,他心里想什么,自己这个当娘的怎么会不知道?常乐公主本来想着凌韫也应该怜惜弟弟,就算之间有什么间隙,有识大体的程鸾温言相劝,也不会有事。
谁知道程鸾回京后就因为身子缘故不顶事了,凌韫还牛脾气上来了甚至被人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