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森林的轮廓渐渐清晰,小草叶上的露珠缓缓滑落,苏澄和陆帆将东西收拾起来,一行人便再次出发。
两匹骏马均速地走在林中小道上,马蹄踩在落叶与泥土混合的地面上,发出别样的声音,车厢里,兮兮安静地睡着,欧阳棠坐在对面,紧紧盯着面前熟睡的小女孩,眼睛里似有光芒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赵芸竹看到这一幕,眼神迅速变换,笑着问道,“姐姐,在想什么呢?”
欧阳棠回过神来,看着赵芸竹,微笑着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又问道:“这个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
赵芸竹弯下身来,把衣服轻轻盖在兮兮的身上,回答道:“我的一个朋友的孩子,她妈妈走得早,临走前把这孩子托付给了我,怎么了姐姐?”
说谎话这项技能,着实是个天赋,就比如此时的某人,谎话张口就来,脸都不带红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赵芸竹,欧阳棠一时间竟有些心疼,这么小的孩子,怪不得这么懂事,想到这里,欧阳棠试探性的问道:“那你觉得她以后会干什么?”
“她还这么小,这谁知道啊?”
纵使赵芸竹古灵精怪,也一时间没看出这欧阳棠的心思,当下便只能含糊其辞,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此时的赵芸竹纤细的腰肢渐渐绷紧,一脸温柔笑容的背后,藏着浓浓的警惕,一旦对方有什么异动,自己便可以做出反应。
但欧阳棠显然并没有看出赵芸竹的心思,她看着兮兮,右手托着香腮,装作突发奇想的说道:“你说,让她去学武怎么样?以后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保护自己,也算有个傍身之技。”
“啊?”
赵芸竹有些懵了,她不知道欧阳棠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话。
不顾赵芸竹略微变化的脸色,欧阳棠继续自顾自说着,“昨晚这孩子做了噩梦,我帮她调理气息,却意外发现这孩子体内经脉坚韧,脉络极其清晰,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若是耽搁,那就太可惜了。”
“这孩子既然托付给了你,那我们做姐姐的,自然要为孩子考虑是不是?”
欧阳棠伸出手,握住赵芸竹的手,满眼希奕。
“我们?跟谁我们呀,真不要你那小俊脸……”
赵芸竹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依然春山如笑,“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心思缜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都没发现,只是现在兮兮还小,她亲人刚刚离去,若是我们再抛弃了她,恐怕心里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你我都是习武之人,自然知晓,若是心中存有心魔,纵然天赋惊人,也很难有半点起色。”
赵芸竹有理有据,神色极其认真,一旁的欧阳棠听后,虽然眼中忍不住浮现一抹落寞,但心里也知道这些话都是真理,看着这孩子一脸的可爱,也只能点了点头,此事只能以后再议。
两人话音刚落,外面便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甚至还夹杂着喊打声。
“什么东西?”欧阳棠率先感应到周围的动静,扒开一条缝向窗外看去,赵芸竹也是第一时间将熟睡的兮兮抱到怀里,眼中满是警惕。
车厢外驾车的陆帆和苏澄,此时也已听到了动静,于是立即勒马停车,陆帆拔出长刀护在最前,望着前方树林深处,隐隐传来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楚,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这人烟稀少,甚至根本没人的荒郊野岭,有山贼和强盗那可太正常了。
就在众人紧张地防备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像一只飞鸟一般从树林深处以一种极为迅疾的速度和有些怪异的姿势冲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后,稳稳地落到了苏澄众人的前方。
苏澄定睛一看,只见一位老头神采奕奕,脸色红润,头发和胡须都已雪白,乱乱糟糟的,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身上穿着白色袍子,不知过了多少年月,早已破烂不堪,可却依然整整齐齐,像是……
“洪七公?”苏澄愣了一下,忍不住叫了出来。
……
“哎我说,至于吗,一个熏鸡而已,至于十几个大老爷们提着刀追我吗,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啊?”
老人停下脚步后,双手插着腰,对着身后便是一顿臭骂,几句骂完后,还不等苏澄等人看清,就有几名彪形大汉提着大刀从树林中跑了出来,他们盯着老人,眼中的愤怒好像变成了实质的火焰。
“你个老不死的,敢偷我们老大的鸡,还偷我们的喜酒,偷吃偷喝就罢了,竟然还把我们老大的女人给抢走了,那是我们压寨夫人你知不知道?”一位身材瘦小,眼睛细小的贼寇咬牙切齿地说道,手里的大刀寒光闪闪。
老头也不害怕,拿起腰间的葫芦,咕咕噜噜地灌了几口酒后,语重心长地说教起来,“孩子啊,你们既然办婚宴,那就是图个热闹,我虽然没钱,但我给你们吆喝,吃点喝点不过分,这叫礼”
“至于我抢你们的什么压寨夫人,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人家姑娘哭的厉害,不愿嫁给你们老大,我就好人做到底,给她送走了,这叫义,你们还年轻,一定要学会……”
“学你大爷,留点力气去教阎王吧!”
还不等老人说完,一名大汉便满脸怒气地提刀冲了过来。
“陆兄,上!”看到这一幕,苏澄思索了一会,沉声说道。
“明白!”陆帆看了一眼苏澄,虽然他也不太明白,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知道有时候无条件信任是很符合他们这对搭档的。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那壮汉已经冲到老头的面前,那大刀朝着脑袋狠狠劈了下去,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那老头依旧没有动作,不知是不是吓坏了。
就在这时,一道刀光越过老人的身体,直接插穿到了那大汉的肩膀,后者应声倒地,一时间竟有些发愣,直到低头看到肩膀上流淌着的鲜血,才大声嚎叫起来。
老人原本微微抬起的左手也是微微顿了顿,最后毫无痕迹地抬起来挠了挠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