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澄转身离去的时候,牢房里的徐大重身子支撑在墙角,心中震荡无比。
“这人是疯了吗?”徐大重脑门冒着虚汗,不断喘着粗气,苏澄刚才的话让他心慌不已,大脑接近炸裂开来,面色苍白,既激动又害怕,害怕是因为他怕这件事以后会连累自己,可激动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可以确定,和刚才苏澄说过的话相比,这小小的一桩命案简直是挠痒痒。
想到这里,为了以后不让苏澄连累自己全家遭殃,他急忙爬了起来,大声呼喊,“我想起来了,人是我杀的,我认罪,我认罪!”
……
走出地牢,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苏澄的眼睛微微发麻,他下意识抬手抵挡,好一会才适应,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一扫身上的阴霾,阴暗的角落里待久了,连阳光都不太适应了。
苏澄深呼了几口气,回头看向地牢入口,黑隆隆的,像一头吞人的巨兽,他不后悔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也许在这个时代并不接受,甚至会被看作邪类,但自己总归是有了值得追求的目标和方向。
此向光明,此向万民,纵然九死,吾亦无悔!
“让你听见又怎么样,反正你这辈子出不去了。”苏澄笑了笑,大步向前走去。
……
霖州城,一处客栈的房间内,欧阳棠坐在桌子旁,脸上冷若冰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小姐,酒菜备好了,都是咱店里的招牌菜,您看是在放在房间里还是在下面吃啊?”伙计提着盛菜的盒子,满脸陪笑着询问着。
听老板说,这位小姐在入住的时候,是本县的县尉亲自送来的,而且极其尊敬,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很大可能是县尉的熟人,万一伺候不好,以后这小店就惨了啊,所以老板专门派了一个机灵的伙计过来全伺候着。
“我不吃,拿回去!”欧阳棠瞥了一眼饭盒,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那哪行啊,小姐您是贵客,这不吃饭万一饿坏了,我们怎么和县衙里的大人们交代啊?”伙计仿佛没有听见,依旧陪笑解释。
听到这话,欧阳棠柳眉微皱,砰!
一拍桌子,吓得伙计哆嗦地后退了几步,欧阳棠气得咬牙,“管他们什么事,我告诉你,我和那些表里不一,衣冠禽兽,兽面人心,心地肮脏的人没有关系,尤其是那个姓苏的!”
伙计看着小脸气得通红的欧阳棠,低着头挣扎了一番,强装镇定地反驳道:“小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苏大人呢,你虽然是县尉大人……”
伙计咬咬牙,“你虽然是县尉大人的……人,但是你说苏大人的坏话,那说明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敢骂我?”欧阳棠大怒,右脚向前一步,左手抬起,提功运气,一看就是练过的高手。
以欧阳棠的功夫,这一掌拍下来,恐怕这年轻的伙计就含恨终生了,就在房间内气氛紧张无比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伙计看到后,也不管进来的是谁,立马留下饭盒躲在那人身后。
“姑娘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啊?是饭菜做得不合胃口吗?”陆帆看到欧阳棠的模样,连忙笑着问道。
“去,把你们老板叫来,我要让他把你赶走!”欧阳棠收起手掌,气呼呼地指着伙计喊道。
“没事,我来解决,你先去忙吧。”
听到陆帆的话,伙计悻悻看了一眼欧阳棠,便下楼了。
“你又来干嘛?是不是那姓苏的让你过来看着我?我告诉你,本姑娘不伺候了!”
看到陆帆坐在自己旁边,欧阳棠赶紧拉开距离,跑到床边坐了下去,扭头不再看他,过了一会,便开始收拾包裹行李。
昨天欧阳棠看到心心念念的苏澄竟然不认自己的时候,心中伤心不已,于是便想要离开此地,永不相见,幸亏陆帆追过来苦苦相劝,承诺明日苏澄必然会过来与姑娘相见,还主动交了房钱,这才答应留下一晚,可没想到这都午时了,苏澄却依然不来,这不是欺负人吗?
“还有,麻烦你转告那个狐狸精,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骗得了我,这才多长时间,就勾搭别人……”
骂到一半,欧阳棠却一时不知道自己现在和苏澄到底算什么关系了,到底怎么称呼他?虽说自己嘴上一直说是互相爱慕的情人,可苏澄之前在京城也没有承认过这种关系,现在自己老是这样宣传,不是显得自己很廉价吗!
“呵呵,反正那个不要脸的没有好下场!”欧阳棠说完,突然一愣,发觉自己脸上隐隐发烫,自己这是怎么了,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尖酸的样子,竟然骂人骂得这么脏,这不是自己之前最不齿的吗?
怎么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了……
听到欧阳棠这样说,陆帆连忙说道:“姑娘,你既然认出了苏大人,那就说明你们一定相识,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欧阳棠停下了收拾的动作,嗤笑地看着陆帆。说:“那他为什么不认识我,明明就是不想认我呗,难不成他还能失忆啊?”
“非常有可能!”
听到陆帆坚定的回答,欧阳棠却一摔包袱,“你真拿我当傻子是吗?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失忆?”
陆帆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生气的样子,赶紧解释道:“我前几日刚刚听说,苏大人在从京城来赴任的途中,遭遇了山贼劫道,所有护卫全部被杀,苏大人也从山上滚了下来,说不定伤到了脑袋。”
“什么!你从哪听说的?”听到这番话,欧阳棠感觉自己心跳停了一瞬,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光,双手用力支撑才没有倒在床上,她回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帆,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
“前段时间,有人在望月坡发现了官兵的尸体和朝廷的马车,经查证,确实是朝廷派去保护苏大人安全上任的官兵,已经交给周围郡县处理了。”陆帆沉思道。
“这……这怎么可能呢?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截杀朝廷官兵,这是灭九族的大罪啊!”欧阳棠瘫坐在床上,双眼略有空洞,她不敢想象苏澄竟然遭受了如此的劫难,更不敢想象自己差一点便和他天人永隔。
陆帆闷了一口茶,苦笑道:“当然,所以只有两种人敢做这种事情,一是嗜财如命的山贼,这二嘛……”
欧阳棠深吸了几口气,情绪渐渐缓和了过来,看着陆帆,缓缓说道:“二,就是京城中的那些……蛀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