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说过,如果不出意外,我会陪你走到星光耀眼的最高处……”
夏至一直相信,以林欢言的天赋和条件,那金字塔尖的最高处,绝对用不上九年。
不出意外?!
之前听她说的时候,林欢言觉得那就是个话术,留出富余的余量,话不能说太慢,事不能做太尽。
但今天再说起,却觉得这声意外,意有所指。
之前他回的是不会有意外,但今天他想问一问。
“你说的意外是指?”
夏至轻轻一声叹:“其实我不是什么精灵……”
这个他之前偷偷想过,如果她不是什么精灵,而是普通人……
林欢言的心中有些欣喜。
夏至沉默了一下,打算说出一些真相。
“之前那么说是为了省去解释来龙去脉的麻烦。因为这里头很多事,也不是你该知道的……如果你不细问,我……”
“我不问……”林欢言果断地打断了她的顾虑,“我对所有的前因没有好奇,你不想说的,不方便的,我都不会问。我只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外,会让你离开……离开……我?”
夏至又轻轻叹了一声:“很多啊……人生中有很多意外,比如……我生命的终止,或者这份契约提前结束……”
“你生命的终止?什么意思?”林欢言只在意这个。
“刚刚说了,我不是什么精灵,只不过是会一些秘术的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就是血肉之躯。得经历生老病死,或者一些意外……”
像是圆融的话,听着像是没有所指,林欢言也不好再就着这个问什么,毕竟生老病死这个话题,什么时候提起都足够沉重。
“你刚刚还说,契约提前结束……是什么意思?”林欢言问出了话中的另一个重点。
“本来不该说的,但你问了,我不想骗你……”
夏至的眉头微皱,本来这个不该说,但今晚的气氛到了这里,她确实不想再编造什么,太累……
“契约期限是九年,按着约定,我会好好守护你九年,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会尽所能保护你,不受非自然之力的侵害……”
“所以……”
林欢言的话音一顿,似乎轻轻笑了。
夏至不明白他此刻是什么意思,凝了神细细听着。
如释重负地呼吸声,传了过来,像是羽毛轻轻拂过耳畔。
“所以……九年后,就能靠近了你了,是不是?”
他的重点为什么落在这个上?
夏至感觉到耳根似乎又有些红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
事实上,所有关于她的记忆,会随着契约终止而慢慢模糊直到消失。
所以……九年后,他们若是有缘相遇,是能靠得很近。
但对他来说,她大概是那个擦肩而过,也不会认得的陌生人。
夏至抿了抿唇,压下了口中那一声唏嘘的轻叹。
手机那头的林欢言似乎因为刚刚她的话,有些开心,她实在不想说出后头的真相,扫他的兴。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总不能一直精灵精灵的叫你吧?”
林欢言听到了自己语音中的欣然的快乐,这让他自己都有些陌生。
“夏至……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是二十四节气的夏至,刚好又姓夏,母亲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夏至语音缓缓,说着名字由来。
林欢言认真听着,每一个关于她的事情,他都想知道。
“夏至……很好听的名字。”
夏至笑了笑,打趣:“我也觉得不错,我家母亲大人一直都是这么有品味的。”
林欢言真是太喜欢她这偶尔蹦出来的有趣。
“嗯……阿姨一定是个蕙质兰心的美人……”
“那可不,当年江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骄傲的话说出口,夏至才发觉自己仿佛又透露了什么,轻轻咳嗽了一下,硬转了话题。
“好了,林少爷,夜很深了,你今天坐了这么久的飞机都不累的吗?该睡了……”
“叫我欢言……”林欢的话音里有了一些隐隐的霸道。
“啊?”夏至有些不适应,想了想了,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点。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顺着吧!
“行吧,欢言少爷,该睡了……”
“叫我欢言……”
手机那头的林欢言再次强调。
行吧!小屁孩!脾气还挺倔!
夏至顺了他的心意,“好了,欢言……睡吧!”
“晚安……夏至……”
林欢言的语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润。
夏至听着,倒像是又多了几分柔柔的情意,声音跟着更柔软起来。
“晚安。”
窸窸窣窣地盖被声之后,耳边再次恢复了安静。
夏至觉得有些渴了,就起来走到了厨房,倒了杯水。
清冽的水入了口,咽下了喉咙。
夏至才发觉自己居然有这么渴,一仰脖把一整杯水一股脑儿都灌了下去。
喝得太急,剧烈地咳了起来。牵扯到了腹部,生生地拉扯着疼了起来。
抬手捂住了肚子,试图压制着咳嗽牵扯的幅度,脸憋得通红。
“家里又不是没有水,喝得这么急做什么!”
后背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拍着顺着气。
夏至深吸了几口气,总算止住了咳嗽,直起腰,转过身看向了谷念安。
“哥,你怎么还没睡?”
厨房里没有开灯,准确的说,整个房间里都没有开灯。
她和谷念安都受过特殊的夜视训练,这样的黑夜里,不开灯,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所以一般半夜起来喝个水什么的,她和谷念安是不会想起来的开灯的。
但,就算没有开灯,凭着窗外透进来的那一点月光,夏至还是看清了谷念安那一张惨白的脸。
那是她熟悉的脸色,她每次被体内寒气反噬之后,几乎耗尽血气的虚弱。
这不该是出现在谷念安脸上的,他这是输了多少真气救她?
她醒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体内有一股真气勉强制衡着体内的真力。
她直知道他肯定输了不少真气给她,但他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不要命了吗?
夏至手上的空水杯不由得滑落。
碎在地上的声音,夏至没有听到,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谷念安这毫无血色的脸上。
伸手,想用手去触摸一下。
确定一下是不是有些凉凉的。
她不想谷念安像她那样。
那不该是他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