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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顾仲山

    顾兴生的心,在此刻像坠着千吨巨石般,不断的往下沉。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陡然尖叫起来,上前抓着墨七的衣领,目露凶光:“我母亲怎么会是贱籍戏子?怎会和父亲成婚后还和那个男人往来,这些都是你们言行逼供,迫使他招的是不是!?”

    孟听晚在极大的震惊中回过神:“你...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些话,她每个字都知道,可合起来却听不懂了。

    “哦,我知道啊。”何颜卿轻笑着开口,众人的目光霎时看向她。

    一片死似的静寂中,她声音清丽的道:“他的意思是说,这位,很可能不是顾家血脉,哦,不是很可能,应该说确定。”

    她早就看孟听晚不顺眼了,从前仗着自己的身份,不断向侯府索要聘礼,因为她,张万芸好几次把萧止青气得不轻。

    要是顾兴生真的并非顾家血脉,那孟听晚想攀高门的心思就必定落空,前面那么作,全成了笑话。

    什么叫打脸,这不就是,何颜卿简直不要太爽。

    她每说一个字,顾兴生和孟听晚的心就像是被狠抓一下,到最后,几乎是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着他们两人的全身。

    顾兴生脸颊上的肉止不住的颤抖,而孟听晚大红色喜服下,衬托的她眼底似血的猩红。

    两人就像是被困已久,即将因失控而发疯的猛兽。

    看见她们这样,墨七轻而易举的甩开顾兴生的手,轻蔑的眼神根本不加以掩饰。

    他顺着何颜卿的话说:“按照李文凯的意思,正是如此,另外属下还去找了堂公子出生时负责给二夫人接生的崔嬷嬷,她证明,堂公子出生时,比正常的孩子早产一月左右。”

    这就等同于,张青艳发现有孕时,故意隐瞒一个月的时日,而那段一个月前的时日,正是顾仲山旧伤复发,需要人日夜看守的时候。

    所以,顾仲山并未出现在老侯爷的寿宴,则是被老侯爷送到城外的温泉池疗养。

    时间吻合,证据确凿。

    墨七的声音好像是给顾兴生和孟听晚一记重拳,打的她们毫无招架之力。

    “那... ...要是这样,张青艳所生的不是侯府之子,而是李文凯的孩子?”

    何颜卿的话,一锤定音。

    顾兴生捂着心口,连退好几步,他大脑一空白,几乎就要倒在地上。

    他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竟是欺骗来的?这些年,自视甚高的血脉,也并非是真的。

    那什么才是真的?

    他又是谁?

    这让他怎么接受?

    同时接受不了的还有孟听晚,她千选万选的夫君竟然是戏子的儿子,连生父都是下作不看的贱籍。

    她一下子慌了神,根本没办法接受!

    这些一定是假的,这不可能,她们没有真凭实据。

    她可是伯府的千金贵女啊,怎么会这样?

    孟听晚的心都要被撕碎了,她看着门外布置的大红绸缎,和四面窗户上贴着的喜字,觉得十分刺眼,讥讽至极。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想待在这里,她想逃,逃回承安伯府。

    她不敢想事态最后会怎么发展,甚至不敢去看萧止青和顾仲安。

    一阵天旋地转中,她的神智混乱不堪,但却知道,这件事决不能传出去,若是传出去... ...她会成为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她会给她自己,给承安伯府带来无穷无尽的耻辱。

    所以这件事顾兴生决不能认,他必须是顾家的血脉,一定要是。

    孟听晚表情,狰狞的疯狂着:“这些全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办法验证,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顾兴生赶出侯府,让他和侯府再无关系,你们简直卑鄙无耻!”

    贺兰柔在此时开口,她面上露出得体的笑容:“你可真会开玩笑,顾家会养不起一房人吗?还说什么用这个为借口将你们赶回去?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没错。”

    见自家夫人开口,顾仲川也道:“兴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说有十多年的情分,我们并非冷血之人,即便他真的并非顾家血脉,我们也不会无情到眼睁睁地看着他自生自灭,相反,我们更不会允许有人李代桃僵!”

    “顾兴生就是顾家的儿子!”孟听晚一口咬定,这般的语气落在众人眼中,越发觉得不对。

    沈半雨目光微动,却朝着门外的人唤了一声:“冬至,让孟大娘子的侍女陪着你去二叔的房里取一滴血。”

    她抬眼,看着顾兴生:“在顾氏祖宗的牌位面前,滴血验亲。”

    “不必了,我亲自来。”

    院里,一道极其虚弱的声音响起。

    众人齐齐向门外,见到府里两名小厮抬着一并轿椅,在门前停下。

    矫椅上的男子面容枯槁,全身上下瘦弱不堪,一张脸,更是没有任何生气。

    祠堂里小辈站起,对来人行礼:“见过二叔。”

    这是沈半雨第一次见顾仲山,她站在和顾景礼齐平的位置上,看着顾仲安急忙起身迎上去。

    “你出来做什么?”他一脸怒意的瞪着抬着顾仲山来的小厮:“谁告诉你的?”

    顾仲山走两步就喘息的不行,他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歇了一会儿,才扫了眼顾兴生。

    “不用他们告诉我,大哥,这些时日我虽病着,也知道府里发生的事。”他看着伺候他的小厮四喜:“去取碗水来。”

    四喜转头就小跑着出去。

    顾兴生见到父亲来,本以为有了靠山,不曾想,听到了这么残酷的话。

    养了他快二十年的父亲,竟也不相信他的身份。

    “二老爷,水来了。”

    四喜捧着水,很快回来。

    此时,祠堂里火烛燃烧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有四喜的脚步落在地面时的着力声。

    一碗干净的水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水波在碗里晃动,顾兴生的脸倒映在其中,光影下露出一股耐人寻味的表情。

    顾仲山缓缓抬眼,看着神情十分紧张的顾兴生。

    他青色的眼底好似有些许的不忍,但很快,他就面无表情的用四喜地上来的匕首,划破指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