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日,角丽谯照旧遵循着日常,上午随岑婆习武,中午陪岑婆在云居阁用过饭后,再回到缥缈居休息。而李莲花则全身心地投入到他那宏大的建房计划中,热情不减。
中秋将至,这日,岑婆与角丽谯二人临时决定去山下采买些过节所需的物品。考虑道李莲花一人闷在缥缈峰太过无聊,角丽谯便从云居阁赶回缥缈峰,准备让李莲花陪着两人一起。
刚进缥缈峰的小院,角丽谯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不同于院中晾晒草药的清香,明明是煎煮草药的味道。
角丽谯心中生疑,她与李莲花近期并无病痛,无需服药,这汤药味从何而来?
角丽谯寻着汤药味,一路寻找行至距小院约半里之遥的一座凉亭内。见李莲花正坐在石桌旁,写写画画,想必是在画他的房屋设计图。而一旁,几块简陋的石头堆砌成的小灶上,一口黑漆漆的药罐正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正是这股汤药味的源头。
角丽谯眉头紧锁,快步走近,焦急地质问道:“你哪里受伤了?为何瞒着我?”
李莲花见到角丽谯,眼神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目光转向药罐,轻轻垂下眼睑,“哦,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有些上火,便熬了些药来祛祛火气。”
角丽谯心下狐疑,他不是最讨厌汤药的吗?她不顾李莲花的解释,径直走到药罐旁,拿起药匙仔细查看起汤药中的草药。
李莲花见状,心中不禁一紧,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放下,转而端起一杯清茶,宽大的衣袖巧妙地遮住了他面容。
角丽谯翻动药罐内的草药片刻后,转头直视李莲花,见他正端着一杯茶轻抿,宽大的衣袖将他的那张俊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她轻轻放下药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神医的医术果然非凡,竟用雷公藤和木棉子这等药材来降火!”
李莲花闻言,笑容略显僵硬,手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故作无辜地说:“啊?这些药材……不行吗?”
角丽谯冷眼旁观,对他的拙劣演技不屑一顾,冷冷道:“别装了,这药罐里熬的,分明是男子避孕之药。世人皆知女子有避子之药,却不知男子也有此等秘药。雷公藤、木棉子,皆是抑制男子生育之药,你以为我认不出来吗?”(不具有任何科学根据,百度了下,随便挑了两个写的。)
李莲花面色微变,终是卸下了伪装,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了?”
角丽谯语气严肃,追问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何不愿有孩子?”
李莲花心中暗叹,面上却依旧挂着那抹淡然的微笑,“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懒散,有了孩子必定要耗费精力照顾。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无拘无束,也挺好的吗?”
其实,角丽谯对于孩子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她向来不喜欢孩子,总觉得孩童吵闹,难以应付。前两日岑婆提及此事,她虽觉与李莲花若有个孩子也并非不能接受,但更多的是抱着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
至于她应承岑婆修炼那套温养身子的功法,也确实是她每每月事来临,总是疼痛难耐,练那套功法纯粹就是为了养好身体,至于孩子,倒成了次要之事。
然而,现在,她发现了避子汤,知道李莲花不想要孩子的的事情,她的心情莫名地沉了下来,面上便冷了几分。
此刻,听着李莲花的解释,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直觉,感觉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她知道,李莲花是很喜欢孩子的,在莲花村时,他就对小虎子他们几个毛头娃娃好的很,一直都是和颜悦色,从来不见他厌烦,耐心的紧。即使是面对婉娘家那几个面黄肌瘦的丑娃娃,他也能温柔对待。
角丽谯目光如电,紧紧锁住李莲花的双眸,不容他有丝毫回避,一字一顿地说道:“李莲花,我想听真话。”
李莲花脸色微变,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缓缓开口:“阿谯,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害怕我们的孩子会继承我体内的碧茶之毒,承受不必要的痛苦。”
角丽谯闻言一愣,随即坚定地说道:“那我们就即刻启程前往五毒教,为你彻底解毒。”
李莲花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神色变了几变,轻声说道:阿谯,你听我说,最近我心绪不宁,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趟南疆之行,我隐隐觉得并非表面那般简单,仿佛有未知的危机潜伏在前路。我们现在的日子,如此宁静美好,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咱们两个能够在一起就好。”
其实,李莲花没有说,这几日午夜梦回,他总是梦到角丽谯一人在他面前快步而行,无论他如何呼唤、追赶,她都对他不理不睬。每当他拼尽全力追上她,想抱着她时,总是发现那不过是个虚影,随后又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踽踽独行。
他本是不信什么鬼神的,但是这个梦却让他心慌不已,每每梦醒,他总要一再确认角丽谯在他身边才能安心。
他总觉着这是上天在向他警示着什么,而最近与此相关的,便只是去五毒教为他解毒这件事了,所以他才将行程一拖再拖。
角丽谯这才明白,为何他总是找借口推迟去南疆的行程。
现在他竟然都煮起来避子汤来了,又故意躲在此熬制,想来是不准备让自己知道,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南疆之行长期拖下去了。
角丽谯眼中情绪流转,几经变换。她不知道李莲花不去五毒教,是否还有什么深层顾虑,现在要想让他跟着自己去解毒,只能推他一把了。
角丽谯低头酝酿了下情绪,正色道:“可是我想要。”
李莲花一愣,“什么?”
角丽谯抬眸看向他,眼中神色郑重,“我想要个孩子,想要个和你的孩子,想看着他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儿孙满堂,快快乐乐地度过一生。”
李莲花又一瞬的愣神,喃喃地道:“你不是不喜欢孩子吗?”
“可是,那不一样,那是你和我的孩子。”
角丽谯上前,直视着李莲花的双眼,眼眸中带着无限的期许,“李莲花我们去五毒教解毒吧,然后生个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孩子。你教他武功、我教他练毒,让他活得恣意潇洒,如果是男孩就让他称霸武林,迷倒天下万全少女,如果是女孩,就让她恣意纵横,艳冠江湖。”
“可是……”
角丽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上前一步,眼中蕴出潋滟的水色,“李莲花,给我一个孩子吧。我以前不喜欢孩子,那是因为这天下没有我喜欢的人。我爱你,所以,我想为你生儿育女,想看到我们二人的血脉延续,将来我们两人都不在这人世间了,起码还有我们的孩子证明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角丽谯将头轻轻地靠着李莲花的胸前,“我们生个女孩吧,软软糯糯的女孩,撒娇时软软地喊着你阿爹,喊着我阿娘。”
角丽谯语气轻柔,李莲花眼前不觉出现她描绘的场景。
一个孩子,一个他和角丽谯的孩子。
白白胖胖、粉雕玉琢的奶团子,奶声奶气地喊角丽谯阿娘,喊自己阿爹。可爱时萌化人心,哭闹时家宅不宁,撒娇时又能瞬间融化严寒冬雪。
他们一家人春可以踏青,夏可以听雷,秋可以烹茗,冬可以赏雪。
李莲花嘴角不自觉上扬,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
有个孩子也好,一个像角丽谯,像他的孩子。
李莲花长舒一口气,“我们中秋过后就出发。”
闻言,角丽谯脸上顷刻间便挂上了灿烂的笑容,高兴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