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与角丽谯两人摸清了岑婆的心思,便有的放矢,角丽谯将想好的对策与李莲花细细讲明,两人又商议了一番。
李莲花见角丽谯说的头头是道,心下狐疑,这女魔头以前脑子里想得全是争权夺利,一统江湖的大事,就算争锋吃醋,那也是直来直往,动动嘴皮子让人将惹自己不快之人杀了便是。
她何时对这种女子间的琐事这般有研究的,李莲花疑惑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婆媳相处之道的?莫非全从话本子学来的?”
角丽谯抿嘴轻笑,“还不是当时在莲花村跟着翠花她们学的,当时和她们一起为春姐儿备妆,那帮长舌妇恨不得把方圆百里的热闹都能拿出来说上一说,听了多了便也记了些在心间。”
李莲花了然,当时她天天往六婶家跑,原来不全是为了给自己绣荷包,是去取经去了。
“那你还学了些什么。”
还学了些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比方说如何抓住男人的心,有很道理虽然话粗,但理不粗。
曾经她以为,她们口中的道理与方法对李莲花这种清朗出尘的男子是不适用的,现在她才发现,这天下的男子,在某些事情上是相通的。
但这些角丽谯可不准备给李莲花细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秘密,不可与外人道也。”
李莲花低笑,也不再追问,无论她学了些什么,看着她能如正常女子般嬉笑怒骂,不再偏执,他便开心。
无论如何,只要她开心就好。
第二日晨起,两人便早早去了云居阁。
两人做饭的做饭,讲话本子的讲话本子,均是觑着岑婆神色,插科打诨地哄着她开心。
其实岑婆本也没什么气,又见二人如此,本来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他们二人刚上山,岑婆担心李莲花中了角丽谯的妖术,将他在自己身边拘了一个多月,并未仔细观察角丽谯。后来发现李莲花并未有任何异状,又见他终日郁郁寡欢,后又被他的决心震撼,便答应了两人的婚事。
两人完婚后,李莲花与角丽谯都有意缓和她与角丽谯的关系,她便顺水推舟将角丽谯留在这身边,带她着逛街、听戏,就是想通过和她的近距离接触,好好考察下角丽谯的品行。
谁知,一段时间下来,岑婆发现角丽谯与自己兴趣颇为相投,身上都带着她们南胤女子那股泼辣豪爽的个性。又见她为人处事并未如江湖传言那般乖张狠决,便也对她逐渐改观起来。
其实,若要真论起亲缘来,她与角丽谯关系倒是更为亲近些,她们二人都是南胤太子的后人,角丽谯应该喊她一声姑婆才是。而李莲花则是龙萱公主的后人,说到底倒是与她远了一层。
不过,李莲花从小在她面前长大,她与漆木山无子无女,在她心中,李莲花便如她的亲生孩儿般无异。初时,她认为角丽谯接近李莲花定有所图,与李莲花比起来,这些微薄的亲缘也不算什么了,所以她才对角丽谯百般防范。
现下,她对角丽谯逐渐改观,便也对她生出了一些爱怜之情。加上,角丽谯在的这段时日,她那原本平淡无波、死气沉沉的隐居生活,被这个闹腾的小姑娘一折腾,倒生出许多趣味来。
渐渐地,她也就喜欢与角丽谯相处了,毕竟与李莲花这个男子比起来,她与角丽谯同为女子,共同话题会更多些。
昨日,李莲花过来告诉她角丽谯因为练剑扭伤了腰,她本就狐疑。角丽谯虽说习武资质差了些,但是她习武多年,相夷太剑剑法再诡谲,角丽谯也不能练剑时自己伤到自己。后来,她不放心,便去缥缈峰看望角丽谯。
岑婆来到缥缈峰,站在院外,正巧看到李莲花与角丽谯站在树荫下,一人锯木头,一人在旁帮忙虚扶。
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角丽谯忽然沉了脸往李莲花胳膊上拍了一下,李莲花也不恼,淡笑着凑过脸去让角丽谯帮他拭汗。角丽谯先是不理,李莲花笑着在她耳边说话,不过一瞬,角丽谯便由阴转晴,笑着拿出帕子帮他擦汗,她似乎还未解气,擦完还不忘在李莲花胳膊上轻轻地拧了一下,然后便笑着跑开了。
那转身的灵动身法,哪像有腰伤的样子!
看到此,岑婆便明白了,角丽谯身体并无碍。
岑婆在门外站了一会,见两人只顾笑闹,并未发现自己,只得轻咳一声提醒。
乍见到那金丝楠木时,她一开始还以为李莲花还记得儿时的话,要给她做椅子。后来才发觉,他应该是将儿时的戏言给忘了。
当时,她心中便有些不舒服起来,忽然觉着自己突然之间就成了外人,被这两个小崽子嫌弃了起来,心中烦闷,当下便刺挠了两句,回了云居阁。
其实,回来后,她便想明白了,这两人刚刚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当初自己与漆木山也不是这样吗?
现下,自己生生在中间插了一杠子,实在是有些不解风情,怪不得两人要说谎,只不过是想多独处一段时间罢了。又一想,自己这个做长辈的还和两个小辈计较这些,确实不成体统,只要他们两个开心便比什么都强,心中怒气便消了大半。
此三人,岑婆本就已经自己宽解了自己,李莲花与角丽谯二人又有心赔罪,很快,昨日闹的那点不愉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三人一起,欢欢喜喜地吃了一顿愉快的早饭。
虽然,岑婆不再生气,但是昨日说的话,却是认真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完全对角丽谯打消了戒心,从心底接纳了角丽谯。既然认可了这个徒媳,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件事了——催生。
这天下恐怕就没有一个长辈不想着抱孙子的。
其实,岑婆年轻时,她和漆木山两人对子嗣都不曾上心,只觉只要两人心意相通,互伴终身便好。
后来岑婆受过暗伤,子嗣艰难。这人呀越是缺什么就越希望得到什么,知道无法有子嗣后,孩子便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她也曾喝过无数的苦药汤子,也无法得偿所愿,后来她与漆木山寻访多年才找到一套温养身子的功法,说是对孕育子嗣有益。
她曾潜心研修多年,只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只是后来,他们救了李相夷与单孤刀,两人便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细心教养,被分了心神,慢慢也淡了心思。
再后来她与漆木山因为武学理念、教徒方式不同发生分歧,两人因此经常争吵,到后来逐渐蔓延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以至于到最后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与漆木山一人教授一个徒弟,单孤刀因为资质问题,每每比武均输给相夷,不仅单孤刀,其实当时她心中也是很不忿,更是不愿见漆木山,最后她与漆木山一年到头也就比武时能见上一面。
直到后来,漆木山死了,她才后悔莫及,才发现,其实她最在乎的还是漆木山,而不是那虚无的好胜心。
后来,她孤身一人独居在云居阁,清冷孤寂,生活真是乏味的很。每当这时她总会想,要是有个孩子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就好了。
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再会争强好胜,定会安安心心地保养身体,与漆木山一起生个孩子。
她一定不让孩子习武练剑,不涉江湖事,一生只做个普通人,陪在自己身边便好。
现下,她内心深处,已经将李莲花与角丽谯二人当做自己的孩子,自己吃过的苦当然不愿他们二人经历,不让两人重蹈自己的覆辙。
岑婆下定决心,一定调理好角丽谯的身体,定让让两人生出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出来。
主意一定,心中便有了计较。饭后,岑婆便将李莲花赶了回去,把角丽谯留下,传她功法。
不过,她是知道李莲花他们二人正是情浓时,每天只教角丽谯半日的功法与剑术,午饭过后便让角丽谯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