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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这般,过了一月有余。

    李莲花与角丽谯两人,一个在云居阁,一个在缥缈峰,倒是都安心住了下来。

    一日清晨,角丽谯用过早饭,按照惯例在院中练了一会剑,一套相夷太剑舞毕,额头已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收剑移步至凉亭,洗手净面,准备为自己煮了一壶清茶,。

    茶叶是她和李莲花一起研究出来的,是由西湖龙井、君山银针、黄山毛峰等几种名贵茶叶按照比例调配而成,茶香独特,却别有一番滋味。因为当时两人无意中调配出此款茶叶,是在一个落雪的冬夜,两人围炉品茗,闲话家常,温情脉脉,便起了一个颇具梦幻的名字,绮梦香雪。

    芩婆来到时,便看到这样一个场景,窈窕佳人,一身青衣,独坐凉亭,素手轻扬,茶香四溢。女子面露微笑,玉手执杯,颔首轻轻低啜,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闲逸与慵懒之气。

    芩婆脚步不由得一滞,这表情、动作以及那气定神闲的气质怎么与李莲花那么的相似。

    角丽谯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芩婆,先是一愣,随后脸上蕴出温婉的笑容,起身行礼,“岑前辈。”

    芩婆淡淡瞥了角丽谯一眼,径直入了凉亭,坐在了角丽谯对面的石凳上。

    角丽谯也不着恼,低头自嘲一笑,也轻轻地坐在了石凳上,顺手提起茶壶为岑婆倒一盏茶。

    芩婆目光扫过那杯深色的茶汤,最终落到角丽谯那张略显艳丽的脸上。

    的确是张魅惑众生的脸,难怪!

    相夷,这孩子,从小就对美的东西爱不释手,只是,他以前不是喜欢长相清丽的女子吗?

    角丽谯见岑婆只是静静地盯着看,并未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也识趣地不出声,只是端坐在石凳上,任由她打量。

    其实刚进云隐山时,角丽谯是有些紧张和不安的,而后来,她与李莲花被芩婆强行分开一月有余。

    在这一个月里,她把能想到的可能状况与后果,都想了个透彻,心中大定,便不再慌乱,所以才能坦坦荡荡地坐着,任由芩婆打量。

    过了许久,芩婆讥笑一声,“你这丫头,倒能沉得住气。”

    角丽谯微笑,“前辈,谬赞,只不过是和李莲花待的久了,多多少少学了点他的脾性。若是,换做以前,我恐怕早把云隐山掀的底朝天了。”

    岑婆见她镇定自若的架势与李莲花如出一辙,连那抿嘴轻笑的弧度都与李莲花一样。又想起昨日自己质问李莲花时,他那决绝的态度。

    心中轻叹,这二人恐怕是真的没那么容易分开的,面上仍清冷一片,“你倒诚实,说吧,你到底有何图谋?”

    角丽谯又是自嘲一笑,这妖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谈何容易!

    “前辈,这个问题刚进山门那日,我已经回答过了,您若是不信,阿谯也为无可奈何。我知您的顾虑,所以阿谯才会一直安分守己,不曾离开这小院半步。至于,阿谯是否清白,我想您今日来,也一定是心中已经有了评判。”

    岑婆冷哼,“即便你未曾使用妖邪手段,我怎知不是你故意装出一副悔过自新、楚楚可怜的面目,来蒙骗相夷。”

    “前辈,千人千面,您怎知现在的我,不是我原本的面目呢?难道前辈认为李莲花是如此容易被欺骗之人吗?”

    岑婆面上一凝,随即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锐利,“牙尖嘴利!你说你爱相夷,那么笛飞声又算什么?”

    角丽谯对于岑婆的问题,并未表现出慌乱,只是平静地说道,“前辈,其实最近一段时日,我也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想必李莲花已经向您说过,我的过往经历。阿谯,一直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夜路走多了,便一直渴望能有一盏灯指引。我曾经以为笛飞声便是那盏灯,极力地想靠近,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他只不过是水中月,轻轻一碰便碎了。而李莲花是天上的那轮明月,无论何时我抬头他总在那儿,总是那样静静地、柔柔地看着我,给我光亮,给我温暖。”

    “我以前一叶障目,不知世间情为何物,爱为何种滋味,看不到这世间的美好情谊,理解不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暖。是李莲花教会了我去感受爱,品尝情,教会了我如何爱一个人,如何呵护一个人。”

    “我不否认自己所犯下的错,直到现在我仍偏执、恶毒,我偏执的爱着李莲花,偏执地想得到他所有的爱,偏执地想得到他所有的目光;恶毒地想把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都杀光,恶毒想让能分走他目光的人都消失。”

    说到此,角丽谯自嘲似地轻笑,抬眸看向岑婆,“前辈,您知道吗?其实一开始,我连您都嫉妒的。”

    岑婆眉毛轻挑,淡淡地看了角丽谯一眼,并未说话。

    只听角丽谯继续说道:“那天我们初至山门前,见他与您亲昵相依,有那么一瞬间,我嫉妒的发疯,甚至幻想过要夺走那份依偎。可是,我知道,那样他会伤心,会难过,而我不忍心看他伤心难过。”

    “我看着他在您的身边,开心的像个孩子,是那样的无忧无虑,看着他开心,我也慢慢开心了起来。所以我虽然嫉妒你,但是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其实,我知道我作恶多端,做了很多错事,为世人所不容。以前,我也从未真正在意过世人的评判与眼光,那是因为,我是恶,是善,是开心,是悲伤,从来没人在乎。”

    “笛飞声只会在乎我有没有按照他的命令行事;金鸳盟的人只会在乎我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护他们周全;南胤遗民只会在乎我是否能够完成他们的复国大业。他们之中从未有一人真正地在乎过我这个人。”

    “但是,现在我知道他在乎,他在乎我是否快乐,在乎我是否安好。所以,为了他,我也愿意变成他希望我成为的样子,只要他开心幸福。”

    岑婆见角丽谯说的真挚,心念松动,面上仍清冷一片,问道:“如若将来相夷,不再爱你了,你会如何待他?”

    “他不会。”角丽谯面色冷峻,语气说不出的坚定。

    岑婆微愣,轻笑,“你就这么肯定?江湖传闻金鸳盟圣女对笛飞声情根深种、至死不渝,现在你不也移情别恋了吗?而相夷与乔婉勉互许白首之约,不也分开了吗?”

    “李莲花不是李相夷,更不是笛飞声,我不是乔婉勉,而现在的我也已经不是以前的角丽谯。他不会,我也不会给他不爱我的机会。”

    角丽谯说的坚决,岑婆心中却一凛,不知道角丽谯何处来的自信,想起她对笛飞声做的事情,冷声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