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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八十一话 合欢玉

    夏玖川回了席位, 一杯清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园中依旧欢声笑语,毕竟于他们而言刚刚只是一句极普通的斗画罢了。

    “你脑中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荆凤阳问, “你所画的图许多都闻所未闻,又是你故乡之物?”

    夏玖川喝口茶,回答的很随意,“随心乱想的而已。”

    “果然。”赫连琼晟气不顺,“你胡乱的来,狡猾, 胜之不武。”

    “我不但狡猾而且奸诈。”夏玖川品着茶扫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早习惯了呐,年轻啊。”

    赫连琼晟哽住半响,“你……无耻!”

    “谢谢, 我这人最谦虚了。”夏玖川一本正经的回他一句。

    “行啦。”荆凤阳乐呵呵的搭上赫连琼晟的肩,“你打又打不过, 论讽刺人更不如他,别自取其辱了哈。”

    园中又有两人上场,来回缠斗中也不见有什么出彩处,夏玖川因又多喝了两杯, 故而头也开始有点晕了。

    ‘现在的酒量大不如他以前的身体啊。’夏玖川扶额暗自叹口气。

    “喝茶。”樱濯用一杯茶换走他手中的酒杯。

    夏玖川盯了他半响, 伸手掐住他的脸扯了扯, “真可爱。”

    “玖川!”樱濯又羞又恼, 耳尖迅速充血红起。

    “哎。”夏玖川撒开手叹气, “老了, 和你们年轻人玩不到一起。”

    荆凤阳闻言瞥了他一眼鄙夷的问,“你何时也开始伤春悲秋了?以你的年龄做我们府君的儿子都嫌小。”

    “那你们府君可真老。”夏玖川反嘲回去,他心中也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年龄是和品阶挂钩的,别看墨徒各府君生的个个俊俏,鬼知道他们有多大了,单君子皇就已近四十岁。

    “这话若叫府君听见,一定动手收拾你。”荆凤阳翻个白眼。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赫连琼晟凑来八卦的问。

    “谈人生,说理想。”夏玖川随口搪塞一句。

    赫连琼晟噎住,樱濯看了玖川一眼低声道,“你并不老。”

    “比你老。”四舍五入都快奔三了,“初见时你还只是个小萝卜头,脏脏的趴在泥里,我当时还想你估计是从土里种出来的吧?”

    “……”樱濯。

    园中央比的是热火朝天,朴蝶儿因前有诸葛青茹,后又有个无礼的夏玖川,所以她的心情早已坏尽,虽仍坐着但早就走神了。

    “母妃。”小郡主申屠惜蝶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

    “小蝶。”看见自己的女儿,朴蝶儿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心。

    “我折了花给你,它和母妃一样美。”申屠惜蝶把手中的花递去。

    “小蝶乖,母妃……”朴蝶儿正想夸她两句,但当看见她手中的花枝后头顿时‘嗡’的一下,犹如遭了雷击一般。

    合欢花?竟是她最讨厌的合欢?自那个贱人死后她便叫人把府中的所有合欢树都砍了,而此园中更无一棵合欢树。

    “小蝶,这枝……合欢,你从何处折来?”朴蝶儿颤着声问。

    “西园中有一棵花树开的艳丽,我从未见过此花,于是心下欢喜便折了枝回来带给母妃,母妃可高兴?”申屠惜蝶问。

    合欢?是何人种的?而且这个月份它又怎会开花?朴蝶儿的心一时间乱的厉害,是有人知道了什么所以借此在威胁她吗?

    “母妃?”见朴蝶儿神色不对,申屠惜蝶小心的去问。

    申屠惜蝶身体晃动间,朴蝶儿猛地瞧见她腰上的玉佩,顿时惊的弹起,巨大的动作引的园中人皆相继看来。

    此时朴蝶儿也顾不得是否失礼,她抖着手取走惜蝶身上的玉佩,果真是合欢玉,和太子身上的那半块合起正是一块。

    “小蝶,此玉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朴蝶儿颤声询问。

    “西园那棵树上所挂。”申屠惜蝶回答。

    八年前,这半块合欢玉随那个贱人一同丢了,此玉是和太子的定情信物,她说丢了太子嘴上虽未训斥,但心里也是不悦的。

    朴蝶儿抚摸着合欢玉,感到玉后似有划痕,她抖着手翻了玉面,只见玉上雕着四个小字‘我回来了’。

    “啊!”朴蝶儿心口一震,大叫一声,瞪大眼睛直直向后栽去。

    “母妃!”申屠惜蝶惊惧的叫出声。

    朴蝶儿昏倒,桃园中顿时大乱,侍卫侍女和来客闹成一团,有酒有花有美人诗意满满的桃花园顷刻间成了个菜园子。

    兽车上,荆凤阳支着头调侃的问,“你趁乱跑了,不怕惹人非议。”

    “谁敢?”赫连琼晟傲慢的嗤道,“我可是赫连府的未来世主,今日出了事,我还未怪她失礼怠慢呐。”

    “你似是很不喜这个太子妃。”夏玖川问。

    “想当年,朴菱儿十五岁进阶固化三段,名震整个皇都,我那时虽年幼,却也极仰慕她有心结交,只可惜,人都会变的。”赫连琼晟一脸的讥讽和不屑。

    申屠青之也道,“朴府无嫡子,朴菱儿虽是三女但却是嫡所出,以她的天赋必是林府未来世主,但八年前那晚,天才却陨落了。”

    “只因此吗?”赫连琼晟冷嗤,“人废了,心性也毁了,她曾是何其的颖悟绝伦,叫人惊艳,如今竟甘为后园妇人玩弄心计,有时我都在想,是我识人不清,还是她已非她?”

    夏玖川和荆凤阳彼此看眼,心中都明白他一言说出了真相,但谁都未开口去点破,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回了春暖楼,夏玖川径自回了自己的屋,他刚脱下外衫坐下荆凤阳便大咧咧的闯了进来,一副进了自己地盘般。

    “你不怕我在换衣服?”夏玖川抬脚给了他一下。

    “你又不是女的怕什么?你有的我都有。”荆凤阳回道。

    “下回再敢乱闯他的屋,我便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喂童。”樱濯阴着脸也进了屋,明显是在隔壁听见了声才出来的。

    “你们俩有事?”夏玖川问。

    “有。”荆凤阳怕怕的躲到他身边寻庇佑,“园中那女人晕倒似是让什么吓到了,你做的?或者说是你让樱濯做的。”

    “只是和她打个招呼而已。”夏玖川也不和他隐瞒,“毕竟八年了,我得先提醒她一下,别叫她把当年的事给忘了。”

    “你这个招呼可把人吓的不轻。”荆凤阳道,“心真黑。”

    不想和他争辩,荆凤阳回头斟了杯茶给樱濯,“你配合的很好。”

    “举手之劳。”樱濯装模作样的扮高冷。

    朴蝶儿对合欢花又恨又怕,只因它是朴菱儿所钟爱的,那合欢玉是仿品,而那棵合欢树则是他‘种’在那里的。

    夏玖川倚着椅背,手指点着掌心的印记沉思,“因心虚故而害怕。”

    “也许,朴府的人早知她是朴蝶儿呐?”荆凤阳问,“两人虽是同胞姐妹,但十几年的相处就真的一点认不出来吗?”

    “这个问题我有想过。”夏玖川道,“朴蝶儿和朴菱儿两人的息不同,她可以瞒的这么好十有八九有朴府的人相助。”

    “哈?”荆凤阳不明白,“朴菱儿可是个天才,朴府会因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朴蝶儿而舍弃她。”

    “如果那时朴菱儿已遇害呢?”夏玖川分析,“朴蝶儿已入太子府,万事已成定局,朴府不想相助也得相助。”

    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荆凤阳故作呕吐状,“真脏。”

    瞄了眼作呕的荆凤阳,夏玖川打趣一句,“几个月了?”

    荆凤阳怔了下,随即嬉笑的勾住他的胳膊,“四个月了,你的。”

    “啪!”樱濯一脸冰霜的杯子磕到桌上,眼中郁气吓人,“松手!”

    “!!!”荆凤阳吓的猛地撒手,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不理两人间的汹涌,夏玖川站起向门口走去,“朴蝶儿若背后真有朴府为后盾,那事情就更加棘手了。”

    “你去哪?”见他出去,荆凤阳伸着头问。

    “沐鸣病着,我去看看他。”撂下这句话,荆凤阳便出了门。

    “啊啊!”荆凤阳怪叫着趴在桌上挺尸,“小沐鸣得多补补啊,这三天两头的卧病不起可真愁人。”

    樱濯侧目冷冷的看着门口,眼底飞速闪过一抹让人胆寒的戾色。

    隔壁,夏玖川推门入了房间中,米色床帐中用被子团着一个小包,沐鸣正蜷在里面也不知是否正在睡着。

    夏玖川拉开床帐坐到床边,试着用手推了推他,“沐鸣?”

    床上的人不见动静,半响后才模糊的应一声,“嗯。”

    “身体怎么样了?”夏玖川又问他。

    “好多了。”沐鸣哑着声音回答。

    “今天去了群芳园,那里花开的很好,也挺热闹的。”夏玖川和他说起今天的事,“我见了那个叫朴蝶儿的人,她和朴菱儿很像。”

    许是多喝了些酒,夏玖川的话比平时多了点,沐鸣也不吭声,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的他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躺一天还未吃饭吧?”夏玖川站起,“我去端些饭菜来。”哎,曾总爱缠着他的小鬼长大了,有心事也不愿和他说了。

    听见脚步声出了屋,一直闭着眼的沐鸣蓦地睁开了眼,那是一双血腥色的眸子,犹如泣血般妖孽诡异。

    玖哥,他是那么一个心中温柔的人,他一路保护着他,全心全意的对他好,可是他却伤了他,还差一点就杀死了他。

    此时的沐鸣仿佛掉进一个深渊中,四面都是石壁,他被困在其中如何也走不出去。‘眼睛,都是这双该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