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蒂亚太太房间的门被打开,罗拉尔抱着几件叠好的衣服从里面走出来,和太太打过招呼后离开了。他在多米蒂亚太太客厅的桌子上留了一些铜币,他认为那是必要的,但是,他没敢当面交给多米蒂亚太太,他有些害怕,觉得也许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合理的行为。
回到房间,简单洗了一下脸,他离开了旅店,乘车到黑天鹅酒吧。
罗拉尔忘记了用笔记告诉自己可以将早上移动星灵体的事告诉伯里特,也许是他认为那已经没有必要了。
酒吧的靶场内,伯里特已经在里面练习起了打枪的准度,罗拉尔要了一把左轮和几发子弹,走到他旁边练习,很平静地,他什么都没说。
打完子弹后两人开始练习格斗术,罗拉尔开始依旧慢半拍,不,是一拍,在伯里特即将出拳的瞬间,他就已经知道他的下一步动作,如果是两天前的他,一定会很快速地躲开,但现在的他,只能力求手臂出现的位置合理,能抵消掉大部分伤害。
在单一、长久的磨合中,他做出反应的速度逐渐向意识靠近,顶着巨大的疼痛,他异常平静地,没有表情地做着躲避与攻击的动作。
这样的超负荷锻炼不会给身体带来任何好处,他很明白,但是他别无选择,这是他无法逃避的。
而且,让这副已经接近残破的身躯更加破碎,他不会因此失去什么,反之也不会得到什么,他能做的只有承受。
结束练习,罗拉尔乘车回到9号旅店,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连饭也没吃。
........
晚上八点半,只供上层阶级人士社交、娱乐的乔弗莱顿俱乐部里,一场热闹欢快的舞会正在进入高潮,轻快极具节奏感的音乐声慢慢变远,阿沙若身着米白色优雅华丽的宫廷裙,跟着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士,逐渐往俱乐部深处走去,远离舞会中心。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米白的丝绸长裙,裙子温和的光泽和柔软的质感,都能让人感觉到无尽的温良,为了不显得很单调,她还佩戴了一串镶嵌着十克拉大小的蓝宝石项链,明亮的项链点缀再胸前,让人一眼就能看见,且忍不住注目观赏。
那片羊脂玉般细腻的皮肤之上,是她优美修长的脖颈和天使一般的面孔,看见她就仿佛能忘记所有烦恼。
凭借着过人的美貌和古雅的气质,阿沙若很快就接触到了今天的目标人物之一,少尉温迪科的儿子,佐恩太。
不过,这只是伯格的任务,不是她的,但这也是个有利于她的任务。
两人在专门为某些事准备的房间玩耍一番后,和一些同他们表面年龄相仿的青年,聚集到后门,乘坐马车离开俱乐部,往梅西尔大剧院驶去。
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们总是充满活力与朝气,好像永远不会累,当然,他们天生叛逆,喜欢一切具有神秘意味的,和富有冒险意义的东西。
就像现在,他们不一定懂得舞剧的艺术,但他们享受背着大人偷偷跑去剧院,和平民们一起看舞剧的“自由”的感觉。
而阿沙若正巧利用了这一点,佯装和他们一样,暗自则带着自己的目的来到这里,梅西尔大剧院,坐在这庞大的剧场里,欣赏着庸俗的舞剧。
在表演即将达到高潮之际,在场内的观众的情绪都被调动之际,阿沙若借着上则所的理由,离开了这个主剧场,走到外面昏暗的走廊上。
在夜间还有戏剧表演,是这家剧院的一大卖点。
阿沙若不是第一次来,她已经大体地将这个剧院摸索了几遍,三、四、五楼都没有她要找的那个人的身影,她在探查时没有感应到有特殊灵性的存在。
通常,灵性强的人,也就是一般魔法师及以上,在一个固定的地方长久地待着,即使不做任何有关魔法的事情,也会因为自身灵性外泄而影响到周围的环境。而使用魔法,这会让一切变得更明显。
剧院一般来表演大型舞剧的地方,专供给贵族使用的剧场,在剧院三、四楼的中间位置,而平常的演出,则是在剧院靠前,一、二楼的位置。
两个剧场的表演时间不同,进出入的地点不同,一、二楼直接从大门即可进入,其余则是通过后门进入,那里有一道很长的旋梯,前半段是无聊单一的、带有华贵气质的楼道,偶尔挂有一两幅油画,没有看见走廊与门。
阿沙若也可以不与那些贵族的小姐、公子用这么麻烦的方式来到一、二楼,她完全可以和提格一起来“欣赏”舞剧,用提格做幌子,不过,这样也很有趣。
利用影响心灵层面的幻术,阿沙若悠闲自得地从一个个劳力工、穿马甲的侍者身边走过,他们分布在靠近剧场的餐厅、盥洗室周围,以及特意守在漆黑无人的走廊前的看守员,他正坐在一个柜台后面无所事事。
看了一遍二楼后,阿沙若发现并没有直接通往一楼的入口,即使从大厅开始寻找,也没有通往一楼深处的门。
“这么不欢迎我吗?”阿沙若暗自咕哝了一句,不过,她也不是毫无办法。
一楼走廊的拐角,阿沙若站在本该有走廊出现的确是一面墙壁的地方,从右手手链里拿出一张类似于魔法阵的正方纸,上面的线条、咒文、符号都是红色,且外层没有圆环。
阿沙若伸直手臂,用右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将它固定在墙上,嘴里轻念咒语:
“乌坦,哈撒坦呣。”
随着咒语响起,以阿沙若手指为中心的地方忽然掀起一阵风,不过,那张符咒依然平稳地贴在墙上,只有她的头发被向后吹起,裙摆有所晃动。
之后,她又念到:
“我所触之泥土,为我之行令,化水!”
音落,风力加剧,以符咒为中心的墙壁,开始荡起一圈圈涟漪,像被波动的湖水表面一样,不再有坚硬的质感,符咒开始燃烧,且速度很快。
阿沙若收回手臂,走入那圈涟漪,从墙的另一面走出,不过一秒,墙壁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貌,冰冷、坚硬。那张正方形的符咒,已变成灰烬,散落在墙边。
墙的另一面,一片漆黑,它不是像刚才那样简单的没有照明的漆黑,而是笼罩了一层灵性层面的暗黑,使得即使有灵视的阿沙若,也看不到一点坏境的轮廓。
她从手链里拿出一盏绿灯,勉强看清了这里的情况,这不过是一间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她沿着墙壁找到出去的门,打开以后发现外面是一条走廊,和刚才走过的一样。
走廊的右边,基本都是漆黑一片,但是九米开外的地方,和她同侧的一间房门,门缝里有微弱的黄光照射出来。
阿沙若轻笑一下,动作缓慢地关上身后的门,朝那处发散着黄光的门走去,轻微的“哒哒”声响起,不过一会儿,阿沙若驻足于那扇门前。
那是一扇看起来十分宽厚的绿色的门,表面的漆已经变得淡白,略微脱落,但依旧给人以沉重的压迫感,这扇门和其他的门都不一样,它们是暗红色且有良好保养的门。
阿沙若抬头用弯曲的指节叩了叩门,几秒后没听见任何动静,她伸手握在锈绿的门把手上,轻轻转动,“叮、听”的机械声随之响起,阿沙若愣了一下,她也没有想到直接就能打开。
她缓缓地推开那扇门,门里悠扬的音乐传进她的脑海,门半开的时候,音乐声停,一些白骨出现在她眼里,它们都还保持着人的骨架,或托着银制托盘,或捧着鲜花,或托举着丝绸布料。
她干脆一下将打开,露出房间的全部样貌,房间的正中间,一个穿着华贵的古典雅致的女子正与一位只剩白骨的人隔着距离搭着一边肩旁,另外两只手轻轻叠在一起,不难看出,她与它正在跳舞。
这位女士身着上身紧致下身宽大蓬松的裙子,裙子全身布满立体的或大或小的浅杏色花卉,期间点缀着其他艳丽的花卉和明亮的珠宝,在面料压褶、堆叠的蓬松的裙摆下方,有丰富的颜色的花卉变多,也变得密集。
五分袖的袖口宽松呈喇叭花状,在下方留有长长的拖尾,上面依旧布满花卉、珠宝,领口处别了一条杏色薄纱,在裙子的左侧表面,也轻轻套了层白色的流沙一样的薄纱,上面绣有精美的花纹。整体显得十分的繁冗、奢华。
摆着优美舞姿的女士侧脸看向阿沙若,这是一位集艳丽与纯净为一体的美丽的女士,鹅蛋形精致小巧的脸,恰到好处的薄唇红艳,秀挺的鼻梁,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玲珑剔透却没有任何实质的情感,乌黑的卷发如波浪一般披散在两肩,触及到腰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阿沙若,不动声色地带给她巨大的压力。
站满房间的白骨们,也都停下动作,齐刷刷扭头对着她,尽管它们并没有眼睛,但那无数双巨大的眼眶齐齐地盯着她,还是让她感到心里发毛。
阿沙若左手依旧握着门把手,右手贴在胸前,动作僵硬地鞠了一躬,提起嘴角说道:“晚上好,赛莫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