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尽了了。
她念着他给过的美好,愿他来世喜乐安康。
也希望,不要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
风起,地上散落的叶子被风吹起,四处散去。
仍站在原地的僧人忽然叹了口气,“都是孽缘。”
……
回去路上路乔显得心事沉沉的样子,庄阑珊问她,她也只是勉强的笑笑,什么都没说。
庄阑珊无奈的直叹气。
司机体贴的打开了车载广播,想让庄阑珊听听广播,调节一下心情。
结果不成想,好心办了坏事。
这几天到处都是霍宴的新闻,一打开广播,主播甜美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霍氏总裁霍宴疑似在海外死亡,霍氏集团掌舵者消失,偌大的集团以后该何去何从……”
敏感的人名被提起,庄阑珊的郁闷不减反增。
“把广播关上,听着让人心烦。”
司机连忙把广播关上。
庄阑珊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些。
路乔的神情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手背上的伤疤,像是在克制着某种冲动,但是可惜并没有成功。
她解锁了手机,屏幕上慢慢的显示出了“霍宴”“死亡”“霍氏集团动荡”等关键词。
霍氏集团最近就站在风口浪尖上,一搜索,立刻就有很多的相关消息跳了出来。
霍宴可以说是霍氏集团的一根定海神针,他在的时候,霍氏集团就是铁桶一个,没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出什么异心来。
现在他的人没了,霍擎已经很久没有管过事情,霍氏集团里现在可以说是没有人坐镇的,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霍氏集团现在就算是还没有乱起来,离动荡起来也不会远了。
商场如战场,几乎瞬息万变,也不知道霍氏集团到底能不能在这场
动乱里稳住自身。
不说能破后而立,能够维持住自己的现状,就够玄了。
霍氏集团经此一事,前途茫茫。
路乔抬头望向了窗外。
这也算是因果轮回吧。
跟路氏当时的情况有点像。
路乔头抵着车窗玻璃,闭上了眼睛。
也许她手里霍氏集团的股份该尽早的抛售出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眼前瞬间就晃过了霍宴的脸。
把股份转让给她之后,她第一次参加霍氏集团的股东大会,所有人都在发出反对的声音,都想要赶她出去,霍宴力排众议,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她留了下来。
他当时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印象深刻。
他说:“她不仅是我霍宴的妻子,更是持有股份的股东,她最有资格留在这里。”
心脏忽然又是一阵抽痛。
路乔捂住心口的位置,重重的揉了几下,也许她的心脏是真的有问题,不然怎么会突然这么难受。
她皱了眉头,车子经过了一处巨大的广告牌,霍宴的影子清晰的映在车窗玻璃上,两三秒的时间,稍纵即逝。
……
如同路乔猜测的那样,霍氏集团经历了一场极大的动荡。
在锦城屹立的一头巨兽,如今没有人驾驭,虽然不至于直接摇摇欲坠,但是也很危险了。
这个时候霍氏夫妇却不在国内坐镇,反而去了国外。
司韵安眼含着泪说,要带着儿子回家。
理由无法让人挑剔,但是商场上没有人会因为理由有多让人感动,就放过一块都摆放到餐桌上,任人宰割的肥肉。
在不少人眼里,霍氏集团这次恐怕是真的完了。
连路乔也同样是这么认为。
她是深处在漩涡当中的人,对这方面的感触尤为深刻。
内忧外患,却连一个出来稳住场面的人都没有,
不乱,都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
霍氏大厦一日日的堆砌起来,历经了无数风风雨雨,都依旧强大的不可撼动。
可现在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大厦将倾。
不少人都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上班路上,听着广播里专家对霍氏现状的揣测,正巧就路过了霍氏集团大楼,路乔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转眸朝外边看了一眼。
旋即微微一怔。
曾经多气派的地方,现在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萧条。
十字路口,红灯,车子停下,路乔的视线就一直落在霍氏集团的大楼外。
她的眼神很好。
看到了两三个人抱着箱子从里边走了出来。
如果放在以前,她会以为是被霍氏集团解雇。
但是现在看见他们的神情,并没有被解雇的苦闷,甚至还说说笑笑的,隔着这么远,她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几个人之间散发出来的那种愉悦气氛。
这不是突然丢了工作的人该有的反应,路乔猜这几个人应该是被霍氏集团的对头挖走了,主动辞职离开的。
路乔闭了闭眼睛,手指重重在太阳穴上点了点。
良禽择木而栖,这其实没有什么错。
毕竟任何人都有选择对自己来说更好的生活的自由。
但是在这个比较特殊的时候,做出这样的选择,未免有种霍氏人走茶凉的感觉。
车内的车载广播在放着一首老歌,当年曾经风靡一时,也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
充满了过去回忆的一首歌里,有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霍氏以后肯定会更加强大,乔乔,你要相信我,等到你嫁给我的时候,我送给你一个强大的无人能够比肩的商业帝国,你就是那座商业帝国里唯一的皇后。”
声音穿越了时光而来,显得飘渺遥远,像是梦一场
。
这几天她总是有这样的错觉,总是会做这样的梦。
那个人不在了,但是出现在她身边的频率,比以前要多得多。
几乎无时无刻不叫她想起他。
路乔忽然睁开了眼睛,“王叔,我们不去酒店了,掉头,回家。”
眼底涌动着墨色的海水,暗潮汹涌。
司机把着方向盘,透过车内的倒车镜看着路乔问:“可是您不是已经跟人约好了,要去谈事情吗?”
“不用了,我忽然又不想谈了,我们回去吧。”
……
车子掉头折返回去中途,路乔跟约好的人打了电话,和人赔礼道歉。
也是朋友介绍的,挺客气的,人没有怎么为难她,甚至还安慰了她几句,说一切都会好的,劝她早点从霍宴出事的阴影里走出来。
这话路乔刚开始听的莫名其妙,后来才听出来了意思,这次把她突然反悔当成是了霍宴的原因。
这话路乔觉得自己没法接。
但是真正的原因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她不喜欢麻烦,解释起来,也容易产生误会。
她就索性直接默认了。
因为这一个误会,路乔心情一整天都是抑郁的,想起那人的一句“路小姐真是对自己的先生情根深种”的感慨,让她甚至都有些后悔,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懊悔的撞了撞车玻璃,咚咚几声闷响,吓得司机差点当街来了个漂移。
王叔心想:完了,小姐这是被霍家那位少爷的死打击成什么样子。
痛失挚爱,这人都快疯了吧。
……
又是被当成瓷娃娃的一天,家里连说话声音都是轻的。
路乔不太喜欢在这种压抑的气氛里待着,闷在自己的房间里闷了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噩梦连连,心痛几乎要刺穿了神经,痛的她立刻从梦中惊醒
过来。
路乔蜷缩成了一团,两只手都用力地摁在心口,紧紧地攥住了身前的衣服。
哮喘发作一般,急促的喘息着。
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苍白的薄唇张张合合,发不出声音,月光淡淡照进来,隐约让人看清楚了她的口型。
路乔在说:“救我……”
却不知道是在向谁求救。
紧闭着眼睛,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乎叫路乔以为自己是又死了一次。
折磨很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掉,路乔睁开朦胧的泪眼,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眼底是死寂一片。
这种莫名其妙的折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她望着静谧的夜空,心中满是茫然,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
这段日子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晦涩的。
霍氏的动荡,引起锦城的整个商圈最近都不安生,到处都是风雨,各种魑魅魍魉都冒了出来,整个锦城商圈都人心浮动,到处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一场暴风雨即将席卷而来。
而现在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一如路乔现在的心情,压抑的很。
路迟总跟她说,觉得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甚至隐晦的建议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路乔一直没有把他的这话放在心上,直到暴风雨前平静的假象被人一手撕开,那个所有人眼中的已死之人,又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眼前的时候。
暴风雨来了。
压抑了太久,甚至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的情绪,一朝爆发,路乔望着眼前的人,手都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眼前的人朝她露出了微笑,一口大白牙,特惹眼。
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很她说:“路乔,二十七天又九个小时三十二分钟,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眼眶突然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