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然已经是不一样的时代了,已经没有这种说法了,但是想起这些事,她就是莫名感觉怪异。
连带着霍宴握着她的那只伤脚的那只手,所贴到的皮肤,都发起了烫来。
她越发觉得古怪了,最后她忍不住忍着疼痛,强行把她的脚,从霍宴的手里给抽了出来。
手里空了,霍宴抬起头看向路乔。
目光相接,又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气氛变得有点古怪了起来……
——
齐清也不知道到底是对人性有多绝望,霍宴都到他的仓库里去偷武器去了。
他都不会想想,霍宴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他的仓库里的。
就真的一点儿都没有考虑过,被他丢在荒岛上的四个人会团结一致的可能性,他现在还在等着十天之后,他坚信着很快就会看到自相残杀,最终全都死于自己信任的人的手下。
这么执着,也不知道是该夸他终于有了一个令人高看一眼的优点,还是该觉得他傻的可怜。
路乔四个人跟齐清的人僵持了半天的时间,在山洞里有吃有喝,他们比外面那些人过的还要自在一些。
等到了傍晚,天色逐渐的昏暗下来,齐清的人在森林里慢慢的撤退。
原始森林里潜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这里有猛兽出没,在这里找四个本来就活不了多长时间的四个人,再把自己的命搭上去,是非常不值当的。
所以,他们撤了。
而藏了山洞里的三个人就悄无声息的,潜入进了森林里。
他们为了要活命,不得不在丛林里冒险搏一搏。
而路乔被霍宴留在了山洞里。
路乔没有功夫,也从来没有在他们经历过的环境锻炼过,更何况她现在还受着伤,她如果跟去不会成为他们的帮手,反而会是他们的拖累。
路乔有自
知之明,连邹透这个最看不惯路乔的人,也都默认了没有路乔去冒险。
三个人去搏命抢船,但是霍宴仍然留给了路乔一把枪,让她用来防身。
路乔抬头望着天空,如同故事里边的井底之蛙,坐井观天,那一方天空,看起来就是圆的。
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一把枪,如同是握着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心里的薄汗已经湿滑了枪身表面,她的手指只能慢慢越收越紧。
在枯井里边坐着,除了听到清脆的鸟鸣声之外,就是风穿过了森林,传来的树叶沙沙作响声。
实验室离这里太远,就是有动静她也听不到。
不能够通过声音来判断那边的形式,听着大自然里边天然创造的声音,时间都好像变得没有了意义了。
路乔只能通过天色的变化来判断时间流逝,当几朵云朵慢悠悠飘过的时候,她听到了枯井外传来的脚步声。
她立刻警惕了起来,手里握着的枪已经开了保险,手指扣在了扳机上,只要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会按下去。
她看见从井口垂下来的那根绳子晃了晃,这是帮助他们上下的工具,来个人如果是敌非友的话,恐怕不会动绳子这么客气,会往里边来几枪之后,直接下来。
路乔放松了下来,从井口露出了一张脸,挺帅的,背后就是蓝如洗的天空,真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要把她带出这个地方。
“事情已经解决了,路乔上来,我带你回家了。”
他对她露出了笑容,这是想要安抚她不安的情绪,露出了他的白牙。
安抚有没有起到效果不知道,但是他的笑容,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有着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
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晃晕了她的眼。
她如同被蛊惑了
一样,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留住那抹笑容。
结果只抓住了穿过指尖的风。
突然,梦醒。
路乔眼睛里的茫然瞬间散去了,她眨了两下眼睛,神情又变得淡漠起来。
物是人非,留不住的,就是留不住的,何必再去自欺欺人呢?
收回了自己凝视在他脸上的视线,低下头,才发现,她握着枪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名指的手指甲已经被她自己给掰断了,后知后觉的疼了。
十指连心,一根手的手指甲断了,疼得她整只手都在发抖。
路乔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干脆的伸手抓住了绳子,动作却不比抓绳子的动作利落的爬了上去。
运动发汗,晶莹的汗珠在鼻子尖落着,颤颤的,像颗水晶的珠子。
路乔把它擦掉了,望着霍宴,仍然是一脸的冷淡。
齐清对这个研究室下的功夫很大,连出入的船都是,带出去一只转手卖了,都能赚上一大笔钱的那种。
但是他们几个可不是为了卖了赚钱,而是为了用它来逃命。
研究室背后靠海,直接把船开到了海边,他们要是没有良心,大可以直接把她丢下之后,直接开船离开这个荒岛。
无论是蔷薇还是路乔帮他们,其实都是一场豪赌。
要是赌赢了,就能够逃出生天,但要是赌输了,那就是赔上自己的性命,最后死在这座荒岛上,连个人收尸都没有。
事实上,在霍宴要她待在这里,并没有打算带着她一块儿去实验室抢船的时候,她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偏移了。
路乔在刚才他们去抢船的那一段时间,想了很多。
她想,如果他们回来了,她就跟着上船,如果他们抛下她,自己离开了这座荒岛,那她就等到十天之后,齐清来了,她靠着霍宴给她的这把枪,
就算是不能打死齐清,最少也要让他丢掉半条命。
她可以跟他同归于尽,这样也就能够替祁先生报仇了。
毕竟,祁先生帮了她太多了,她就算是赔上这一条命,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她做好了被抛弃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霍宴回来了,把她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的危险思想,又重新拉回了平地上。
路乔没有再移开眼神,就这么看着男人的高大背影,手背上是他干燥而又温暖的温度。
从他的手心里传来,贴在她的手背上,一点点的透过了皮肤,渗入了血液,缓缓流动到了心脏里边。
霍宴比她要高,只是站在她的眼前,就好像能够替她遮挡所有的风雨。
两个人选了荆棘最多最不好通过的地方,借着那些树木遮挡行踪,神不知鬼不觉,自然又绕到了实验室的背后。
邹透站在船上催促着让他们快点上去“上来,快点走了,在这里停留的越久,就越容易让那些人发现了。”
后来再回想这一天,路乔仍然还觉得邹透的这张乌鸦嘴玄乎。
不然也不可能话音刚落,就招来了齐清的那些人。
一颗子弹划过了船身,带起了一连串的火花。
霍宴手猛的往身前一收,把路乔带到了身前,用力地把她送上了船。
枪声越发的密集了起来,外面根本就站不住,隔的距离有点远,手枪的命中率大大的降低。
邹透的胳膊被擦伤了,正往外面冒着鲜红的血液。
两天摸爬滚打的白衬衫,已经不怎么干净了,但是上面的血迹,看起来仍然异常的刺眼。
人是血肉之躯,怎么比得过子弹,收割人命也不过就是眨眼的时间。
霍宴都来不及上船,从那边的林子里窜出来一堆人,角度刁钻的朝着他脚下打。
溅起尘土飞
扬,让人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防止灰尘落入自己的眼睛里。
后退了两步之后,朝他来的子弹就更加的密集了。
就地一滚,躲开了几枪,身手挺利落的,但是自然而然的就离船远了。
邹彻性子急,见霍宴险些受伤,想都没想,就直接跳下了船。顺手还朝开枪的地方,回敬了几枪。
“宴哥。”
他伸手去扶霍宴,刚站起来,两个人形靶子,就招来了更多的子弹招呼。
霍宴身上中了两枪,一枪正打在腿上,行动能力就大大降低了,他咬牙,推了邹彻一把,“快走,别在这等着了,快开船走!”
邹彻拧着脾气,“我不走,要走就一块走,不然我就不走!”
这个时候可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演什么兄弟情深。
一人一句就已经是极限了。
眼看着那些人成包抄之势朝他们过来,邹彻不走,霍宴就不再坚持。
只催着在船上的邹透跟路乔快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等被围住了之后,就真的再也走不了了。
邹透咬咬牙,深知这个时候就算是下去了,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会成为他们的拖累,没有坚持着非要下去,朝他们喊了一句,“不要逞强,就算被活捉了,也别逞强,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会有机会回去,我会找人来救你们的。”
然后强迫自己转过身去开船。
路乔的余光看到了邹透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
这个对着她总是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大小姐,哭了。
枪声,海浪声,鸟叫声,还有风声混合在一块,一齐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顺着耳朵,又跑进了她的心里,路乔被扰得很乱。
船,开了。
她看着霍宴,两个人的距离在拉远,他的身影,面容,轮廓,都在她的视线中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