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救命良药,爱也是致命毒药,无论你救我命,或致我命,我都心甘情愿。”
——
我是祁郁,心有一人,爱而不得。
外界对我有很多传闻,一个无权无势籍籍无名的人,在十年间能够创建祁氏集团,与霍氏百年世家分庭抗礼,肯定不会简单。
我听过很多猜测,有说我是某个世家出身,身后有庞大势力,也有说,我手段非常,天生的商业天才,众说纷纭。
其实,这些说法,对,却也不对。
实际上我是孤儿院长大的,跟亲姐姐祁黎相依为命,没有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命,但确实也是靠着势力在锦城立足。
可不是靠祖荫,我起家在C国,用命换来的一切。
年少时候,确实有少年热血,本来以为在刀口上舔血一辈子,哪天死也是死在混乱之中。
但是世事无常,一场意外,我姐姐死了。
替我挡了暗算,死在我的眼前。
我眼睁睁的看她倒了下去,她的血凉了那颗少年心。
那也是现实给我的第一个巴掌,我才明白,每天在生死边缘试探的日子,并不是只有刺激。
痛失至亲,剜心之痛。
我清醒了,大病了一场之后,心理上开始出现了问题。
双重人格,我是主人格,失去我唯一的亲人之后,分裂出来的是次人格。
次人格比我更极端,他替姐姐报了仇,但是却挽不回她的命。
而我替次人格收拾了烂摊子之后,选择了遵从姐姐的遗愿,开始淡出那个随时都有腥风血雨的地方。
回到了我们最初相依为命的地方,创办祁氏集团,开始过她所期望我过得那种平静安稳的生活。
C国被成为煞神的人,收敛了锋芒,就成了祁公子。
生活,一下子从一个极端,变成了另一个极端。
直到,我遇到了路
乔。
也是那个时候,我信了命。
命中注定,是劫。
我至今都记得那一天的情形。
她推开门,紧张地走过来,喊了一声,“祁先生。”
然后,他的余生,就做了她的“祁先生”。
说实话,我自认不是情圣,对情对爱,没有那么的执着。
但是大概就是命吧,就是被“路乔”这两个字圈住了,画地为牢。
最开始,因为她跟祁黎有两三分的相似,怀念故人,所以把她留下了。
可这世界上终究没有两片同样的叶子,她跟祁黎有神似,但是跟她完全不同。
容貌之下,我发现了一个坚韧,美好的灵魂。
不知不觉,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的越来越多。
但是从来没谈过恋爱,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清醒的知道我可能是喜欢上这个女孩子的时候,是在出差的时候。
祁氏花高价拍下的一块地,计划要建造商场。
他在施工开始的时候去工地检查,一个小施工问题,高楼层放着的钢管,无意间滚落了下来。
高空坠物,还是钢管这种有重量的坚硬物品,会致命。
是路乔推开了他。
跌在地上的时候,我在尘土飞扬里,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水的味道。
我的人生从来都只见过冬天,野蛮生长,但是那天,我见到了春天花开。
玫瑰盛放,叶片舒展,鲜艳的颜色,热烈而灼灼的绽放。
那个时候,目光相接,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了。
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
然后就再也没有忘记。
路乔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经历过很多,但是仍旧保有最单纯最美好的一面。
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合适跟我在一起的。
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
他现在虽然看似
已经跟过去划清界限,但是实际上他的本质还是那个沾满了鲜血的被称作是煞神的祁郁,而且还是个病人。
纵然是披上了一层温润干净的外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可以伪装成祁公子,但是终究不是古代温润如玉的浊世佳公子。
我配不上她,她那样的女孩子,也不该被卷入黑暗里。
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把所有的感情都埋在心底,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只打算做她的“祁先生”,恰到好处就好。
但是情若能自控,也许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情爱故事。
它与日俱增。
很多次,差点失控。
我尝试过要放弃,也警告过自己不要再得寸进尺。
但是,有的东西,越是压抑,越是放肆生长。
克制的太久,次人格就爆发了,他替我撒了个不算谎言的谎。
可耻的利用了路乔的同情心,骗了她,那一年,我过了从来不过的生日。
之后,每一天,那一天都想是我多偷出来的时光,我小心收藏,把它当做珍宝。
说到这,我不得不承认,在感情这方面,我就是个胆小鬼。
不敢开口,不敢越界,怕就此失去了。
所以本来是打算等到年老以后,独自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守着这些回忆过活的。
但是,现在戛然而止。
恐怕是没机会了,从路乔疑似飞机失事,失踪一年,又或者是从那位大师替他算命直言她是命中劫难,他就知道,这份卑微的奢望,灭了。
情,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千万人有千万模样,在我的眼里,就是路乔。
就算她是劫,那也是命,我的命,逃不开,也不想躲。
我很坦然。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到没有任何的防备,它就已经来了。
齐清为了昔日
旧怨,想要报复霍宴,却牵扯到了路乔。
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去的时候没想到,竟然会是我最后一次把她护在身后的机会。
当血破伤口流出,没人知道,我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那一刻,我甚至有种错觉,我生来的使命,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那个会叫我客客气气的叫我“祁先生”的女孩子,为她生,为她死。
这种念头很荒唐,如果让祁黎知道了,恐怕是要气的活过来,追着我打。
但是,以命护她周全,我是真的心甘情愿的满足。
失血过多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开始精神恍惚,视线模糊了,耳朵也听不见了。
在她哽咽的声音里,我闭上了眼睛。
使命完成了,我也许可以功成身退了。
一片黑暗中,彻底失去意识最后一刻,我想起了之前生日时候许的愿望。
【如果有神佛在听我的祈祷,那我能否贪心一点,许三愿。
一愿,我对面的人,她余生安稳,喜乐安康。
二愿,我对面的人,她无灾无难,一世顺心。
三愿,哪怕有朝一日,我不能再保护她,也希望有另外一个人,在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让她不受委屈。】
那天,黑暗里,路乔映在烛火下的面容温柔,浅浅的对着我笑。
我也就跟着笑了。
小乔,我这一生,罪孽深重,可如果还剩余有福气,我愿意把它都送给你,只希望,护你平安。
——
医院,手术中三个字两个着,鲜红的颜色,让路乔想起祁郁喷到她脸上的那口血。
她下意识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总觉得那种血液的粘稠温热感都还在。
手狠狠地在脸上掐了一下,说不清楚是惩罚自己,还是想要借着疼痛,把自己从痛苦里拉出来。
掐得脸上青紫,指甲在脸颊上也留下
了青紫的痕迹,她还觉得不够,用力地去抓挠,好像手底下的不是自己的脸一样,脸上道道红痕,破了皮往外沁着血珠,看起来很凄惨。
霍宴在一旁看着,蓦地皱了眉头。
伸手抓住她的手,“疯了?好好地对自己自虐?”
路乔看了他一眼,眼神是空洞的。
她挣脱了霍宴的手,指头还弯着,修剪的短短的指甲里却是挠出的皮屑,还有血迹,看着很血腥。
她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影子,声音不大,“你管不着。”
路乔的这个态度,让霍宴心里被刺了一下。
他觉得不舒服。
可是路乔不在乎。
靠着墙,背后一片冰凉,路乔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脚趾头在秋天的温度里被冻得发青,指甲盖上染着几滴血迹,已经干涸了,像是衰败的花。
她分不清那到底是姜星沉的血,还是祁郁的血。
眼眶酸涩的发疼,可是却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两个人,一个是她的良师益友,对她恩重如山,一个她视若亲弟,都是在她生命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可就在不久之前,却都在她的面前倒下了。
因为她,身负重伤,生死不明。
路乔一想起来,就恨不得在自己心上捅两刀。
她路乔,何德何能啊!
何德何能让他们这个对待啊?
她恨自己没用,在那个时候,没胆量,也没能力保护他们。
如果不是她太没用,就算只有自保的能力,也许都不会成现在的局面。
她自责,她愧疚,她后悔,她也恨。
恨自己,也恨霍宴。
她蜷缩自己的脚趾,看着脚下那个比她高大好多的影子,问:“霍宴,你为什么总是要害我?”
如果不是霍宴,这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
她不会这遭受无妄之灾,更不会把其他人搅进来,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