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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风雨渐去,日出云开

    “王爷!”如风唤道。

    苏景年立马于谷上,看着谷中的忙碌的和亲大队。

    大队扎营,生火,起灶。一片繁忙。

    红鸾轿辇与白色辇车,安详停放在玉蝶林间。

    “王爷???”如风见苏景年不理自己,上前唤道。

    “嗯。”苏景年应了声,眼神并未移动。只盯着山谷下方看。

    “王爷!!!”如风真的有些急了,直言道:“这是南国的和亲大队,轿辇里的是大金的长公主。”

    “我知道。。。”苏景年回说。

    “???”如风不解,问说:“王爷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停下?现下马上就要天黑,我们应该先进锦州城才是啊!”

    苏景年摇头,回说:“我只是可怜她。大金的长公主,也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皇权的玩物。”

    自古以来,女子地位低下。无论是公主小姐,还是民女丫头。

    多是男人们权力的附属,生育的工具。

    看着大金长公主出嫁,苏景年暗暗祈祷。

    离若,你可一定要等着我。。。

    身后的如风呆愣,完完全全无法理解苏景年的话语。

    长公主嫁为太子妃,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美事吗???

    为何王爷会说,公主是牺牲品,是玩物???

    漫山遍谷绽放的玉蝶,映入眼中。

    苏景年说:“红尘若大梦,归路无重逢。相遇便是缘分,她出嫁乃是喜事。只可惜我身无长物,无法送她些什么。前路艰险难测,我就送她一支歌罢。”

    略作沉思,张口吟唱。

    歌声回转,散于谷间。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万丈阳光照耀你我。

    真情像梅花开过,

    冷冷冰雪不能掩没。

    就在最冷枝头绽放,

    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心间。”

    (歌词来源---《一剪梅》-娃娃)

    山谷中的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

    “将军。。。”这是?副官问向石英吉。

    石英吉抬手,阻止副官继续说话。专心倾听,生怕被打断了去。

    细细品味着这动人的歌声。

    歌词凄美,情深意长。

    “。。。”

    轿辇中的莫若离,潸然泪下。

    “是她。。。”

    悲喜交集,凄入肝脾。

    阿难。。。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心间。

    你果真是没有忘了我。。。

    你果真是来寻我了。。。

    可我。。。

    就要嫁作他人妻。。。

    五内郁结,悲大心伤。

    美人咳了起来。

    “公主???”婢女本沉浸在歌声中不能自拔。但见美人哭得悲怆,又哮喘不止。

    大惊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美人以手掩住口鼻,闷声道:“我累了。。。你下去罢。。。”

    “是。。。”婢女将信将疑,退出了轿辇。

    莫若离移开手,暗红的血滴,汇在手心。

    心中有种声音在呼喊。

    放弃仇恨!!!放弃一切!!!

    去找她,跟着她远走天涯。

    不要再去想那不堪回首的过去,不要再怕那触不可及的未来。

    只要现在,只要她。。。

    握紧怀中司马。

    莫若离绝望地阖上了双眼。

    复仇大计进展于此,已经不单单再是一人之仇,或是几人之恨。

    无数人的命运,因为天旻的暴行,偏离了轨道。

    不为母妃,不为宝哥哥,不为自己。

    可完颜一族与白依尔一族的血,不能白流!

    一切因果,都再明白不过。

    只是因为你我,于茫茫人海匆匆错过。

    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相逢不相识,

    相见若未见。

    往后再也不见,

    只盼再也不念。

    再也不念。

    歌声消弭,轿辇外只得风声。

    莫若离觉得自己的心也都空了,脑袋里隆隆作响。

    热泪流下,染红了眼睛。

    。。。。。。。。。。。。。。。。。。。。。。。。。。。。。。。。。。。。。。。。

    “走。”

    歌罢。苏景年调转马头,策马离去。

    大队紧随。

    往锦州而去。

    行至入夜时分,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锦州城。

    黑夜降临,雪花又簌簌地飘了起来。

    “白鹿楼。”

    金漆牌匾,白鹿楼三个字映入眼帘。

    苏景年只觉得,恍如隔世。

    叹了口气,跳下马来。

    大队也都下马,将马匹和行装交给了白鹿楼的小二。

    众人推门,进楼。

    楼内炭火燃足,温暖如春。

    水晶吊灯,悬挂于大厅正上方。溢彩流光,只照的大厅明亮更甚白昼。

    如风打了个手势。其他黑甲铁骑得令,分散歇息。

    他自己跟随者苏景年,来到了酒仙阁大堂。

    大堂喧哗,热闹如旧。

    喝酒的、划拳的、叫嚷的、煽风点火的,民间万象。

    酩酊的、高兴的、愤怒的、冷眼观之的,人生百态。

    寻了那个之前坐的、不起眼的位置,二人坐了下来。

    苏景年望向莫若离曾经停留过的雅间。

    那雅间今日无人使用,漆黑一片。

    苏景年垂下眼,一时怅然若失。

    白鹿楼一如既往,自己一如既往。

    你却走了。。。

    要来几个小菜,苏景年闷声吃起酒来。

    一碗又是一碗,

    奈何,醉无可醉。

    如风劝了几句,不见效果。

    也就陪着她喝了起来。

    十二带着阿什库从鲲鹏阁出来吃酒,刚刚进了酒仙阁。

    眼尖地发现苏景年坐在角落,正在灌酒。

    “苏大哥?!!!”

    十二欣喜若狂,撇开阿什库朝苏景年奔了过来。

    “?”苏景年听见有人唤自己,抬头望去。

    “。。。”如风放下海碗。按住桌上自己的佩刀,警戒起来。

    “苏大哥!”十二来到桌前。

    “十二。。。”

    他乡遇故知,苏景年有些惊喜。

    十二身后,一巨人靠近。

    苏景年仰头望去。

    巨人身高远远超过十尺,头发扎成高髻;浓眉大眼,目光如炬。

    盯着苏景年看。

    十二笑着向巨人介绍道:“这位是北域王。”

    “。。。”巨人无任何表示,也不接话。还是盯着苏景年。

    “。。。”苏景年眯眼,问向十二:“这位?”

    “阿什库。”巨人答道,声如洪钟。

    如风猛地站了起来,按住刀柄。

    死敌相见,分外眼红。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十二尴尬不已。

    “哈哈哈,”苏景年笑了起来,说:“原来是大金第一勇士,阿什库!”

    “不敢。”阿什库回说。

    “坐。”苏景年请到。给了如风一个放心的眼神。

    “坐坐。”十二忙上前,拉着阿什库坐了下来。

    如风也坐了下来,佩刀放在身侧,随时准备出鞘。

    苏景年为四人一人倒了一碗酒酿,边喝酒边问说:

    “十二,你怎么来了北域了?”

    “额。”十二噎住。

    抢亲这种事,怎么好意思拿到台面上说。

    抢的还是自己的亲姐姐。

    “抢亲。”阿什库毫不掩饰,回道。

    “咳咳咳。”苏景年无语,差点被酒呛死。

    十二大羞,如风呆愣。

    擦擦嘴边溢出来的酒水,苏景年问说:“抢亲,指的可是出嫁到南国的长公主?”

    “是。”阿什库回说。

    十二只是轻轻点头,也拿起一碗酒喝了起来,掩饰自己的羞怯。

    如风不解,问说:“我们方才才遇见了和亲的队伍。如若要抢亲,为何不早在大金境内动手,而是到了北域才动手?”

    苏景年了然其中的玄妙,欲开口打个圆场。

    “在北域动手,可撇清大金之干系。运气好的话,还能嫁祸给北域王。南皇与北域王内斗,大金可坐收渔利。”阿什库直愣愣回道。

    “噗。。。”十二直接将口中的酒水喷了出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景年无奈,帮十二顺着气。

    暗想,这阿什库说话怎么如此的直截了当。

    “哦!!!”如风拍案而起。

    赞赏叫道:“好计策!!!一箭双雕啊!!!”

    情不自禁地向阿什库投去了个欣赏的眼神。

    “。。。”阿什库耸耸眉毛,扬起了头,连眼睛都亮了亮。

    回给如风一个满是骄傲的眼神。

    如风赞许点头。提起海碗向阿什库敬酒。

    阿什库回敬。

    二人眼神交流着,顿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苏、苏大哥,”十二边擦嘴,边解释道:“来到北域才抢亲,主要是避开金国各处的眼线,并非是要嫁祸于你的。”

    “呵呵呵,”苏景年笑着安慰道:“苏大哥懂的。”

    桌上的阿什库与如风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热而专注。时不时互相敬酒火。

    苏景年扶额。

    心想,真是不知如何形容这两个人。

    到底是该用志趣相投这四个字呢?还是该用臭味相投这四个字好。。。

    看向十二,说:“和亲的队伍就驻扎在城外谷地的玉蝶林里,你出了城,往南去就能见到。”

    “嗯。”十二点头,面有难色。

    “?”苏景年见了,问说:“十二,可是担心抢亲会不顺?”

    十二摇头,回说:“有阿什库在,抢亲不会失败。”

    苏景年吃惊,心想十二竟如此相信阿什库。想来大金第一勇士之称号,必是实至名归。

    “那就是在担心,抢亲后如何安置长公主?”苏景年又问。

    “。。。”十二仍是摇头。

    “。。。”苏景年没了话。自斟自饮起来。

    “唉。”十二长叹,说:“我如此的拼尽全力,冒死抢亲。也不知皇姐能否明白,我的这般良苦用心。能否迷途知返,不要再为了让我能继承皇位,而去牺牲自己。”

    苏景年嘬了口碗中酒,问说:“十二言下之意,长公主并非是被逼出嫁?而是为了皇位?”

    十二扁嘴,讥讽道:“皇姐给太子精心准备的嫁妆,不可不谓之奢华。连鬼皇之刃,苗刀司马都在其中。如此的煞费苦心,哪有半分被逼迫的迹象。不是为了皇位,是为了什么。”

    “???”苏景年皱眉,问说:“司马?!是你皇姐给太子的嫁妆?!!!”

    心想,离若说司马是为一重要之人所寻。

    难道长公主早有意下嫁太子,故而让离若早早寻刀?

    那“重要之人”,便是长公主?

    十二不屑道:“可不是嘛,我问司马怎么来的。皇姐哄骗我说,是三个问题换来的。如此低劣的理由,也不知她是如何想出来的。”

    “。。。”苏景年愣住,手中的酒碗掉落在桌上,酒酿流淌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