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率军大败景军,回到十堰城之后,颇有几分得意忘形之色,虽有个别将领对景文钊受伤一事提出疑惑,却被他责骂了回去,以为那些人是看不起自己,所以对自己重伤景文钊之事有所怀疑。
贤王谋略和武艺都有过人之处,却是个急性子,脾气也颇为暴躁,甚至颇为傲慢自大,这些年虽然让景国吃了不少亏,却始终无法在景军手里取胜,这次景国封了一个比他还年轻有为的景文钊作为主帅,他最开始便不以为意,毕竟景文钊从无统帅过军队,经验不比他足,只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明白了人外有人这个道理,对景文钊更加重视的同时,憎恶之心也更加浓烈。
虽然他认可景文钊的能力,却无法承认此人比他更加优秀,他是如此骄傲的一个人,自然不可能承认有人比他更厉害,而且这人还是后起之秀。
这几个月以来,慕军连连败退已经让他越发焦躁,忘记了该如何深思熟虑,只一味急于求成,这次他亲自把景文钊打落下马,并且重伤他一条手臂,若是他稍稍静下心来,便会察觉到不对之处。
因为一系列原因,贤王以为景军已经无人领兵作战,即使人数再多,也仿佛一盘散沙,不堪一击,便和众将领商量明日的作战计划,打算倾尽所有兵力,一举攻下玉罗关,并且让人去准备攻城器具。
正密切关注此事的景文钊已经从探子那里得到了贤王打算倾尽兵力攻下玉罗关这件事,自然暗中把所有将领召集起来,也制作了更加详细的作战计划。
次日清晨,贤王在临出发前收到探子来报,粮草已到达在十堰城外的百里村附近,还有一个时辰便会入城,而援军也还有一个多时辰就会赶来驰援。
贤王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既然粮草和援军即将到达,他就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大胆地把十堰城所有兵力派出去攻下玉罗关了。
景军营帐中,景文钊和薛无忧也正蓄势待发,等着贤王兵临城下。
这一次,薛无忧打算和景文钊一起出去对敌,他虽是江湖中人,按理说不可插手朝中之事,但知道他身份的也就这么几个人,只要掩饰得好,就不会传到其他人的耳中,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况且,薛无忧身为无忧谷谷主,手中的实力在江湖中也排得上名号,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还不是手到擒来。
今日依旧大雪纷飞,所有将士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袄,贤王兵临城下,把所有攻城工具都准备好,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城墙,便抬手让众将士开始攻城。
慕军看着景军一个个龟缩于城内,士气顿时高昂起来,一个个不畏生死,只管往前冲,景军城上射下无数箭雨,投下无数飞石,慕军艰难地前进,一批倒下,另一批又继续补上,有些拿着盾牌,一步步往前进,有些推着木幔,以阻挡箭雨和飞石,有些推着轒轀车,一步步接近城墙,然而,等这些士兵到了城下,城墙上又倒下无数桐油,以火箭焚烧,哀嚎遍野。
而慕军的后方也有无数投石车向城墙上发射无数飞石,目不暇接的飞石取了无数景兵的性命。
贤王骑在战马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将士们进攻,看着城墙上有条不紊的景军,立即下马上了巢车,试图观望城内的敌情。
不出他的所料,他隐约看见景军的兵营里一片混乱,城墙上的那些弓箭手和投石兵也死亡不少,领兵作战的将领是一个年纪轻轻、身形瘦弱的小伙子,一看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人。
贤王早已胜券在握,这时,看到景军的一些表面情况,他攻陷玉罗关的信心就更大了。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慕军的将士们终于护送着撞车躲到了城门下,开始对着厚重的城门猛撞,而旁边,越来越多的慕军也攻到了城墙下面,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有些士兵顺着云梯往上攀爬,却又被打落下来,丧身在厚厚的雪地里。
正在贤王信心十足之时,突然有一名士兵从十堰城骑快马赶到,他惊慌失措地从马上滚落下来,手脚并用地爬到贤王的面前,禀报道:“元帅,大事不好了,十堰城内混入几千名敌军,把刚送到的上万石粮草都焚烧殆尽,现正和我方守军厮杀在一起,李将军已经阵亡,一万多将士已死伤四千以上,敌军来势汹汹,我方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贤王大惊失色,回头一看,就发现十堰城那个方向浓烟滚滚,火势滔天,竟染红了大半个天空,他立马对身边一位副将吩咐道:“你在这里监督他们继续攻城,本帅这就率领一万兵马回去驰援,记住,勿要让士兵们发现十堰城的异状。”
对方不过几千人马,而慕军却有一万多人马,缘何会如此不堪一击,难道敌军的战斗力竟如此强悍?
不管如何,就算不能攻下玉罗关,十堰城也绝不能落入敌方之手,如若不然,他们便会腹背受敌,军心大乱,而且十堰城是他们慕国的险要关隘,是万万丢失不得的,不仅如此,若是消息传到京中,他堂堂贤王必会受到陛下责难。
反正如今景文钊已经被他重伤,不可能出来迎战,那十堰城发生的事也许是其他人的主意,好在偷袭人数不多,只要全部灭掉就可解决忧患。
只是他们粮草恐怕已经毁了,那可是几十万大军的口粮,若是失去了,恐怕再难收集到如此多的军粮。
然而,贤王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始终无法理清思绪,他正打算骑马往回赶,慕军中不知何人振臂高呼,说十堰城已经失守,引得周围士兵大惊失色,连忙往十堰城方向看去,果真火光冲天,在冬天的雪地里,晕染上一抹艳丽的色彩,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慕军中都纷纷往身后瞧去,如此,攻击力大大减弱,很多慕兵都在一息之间被景军取了性命。
贤王听到身后一片议论纷纷,脸色更黑了一层,立马大呼道:“我慕国的将士,你们都给我振作点,十堰城并未失守,这都是敌军使的阴谋诡计,勿要上当!你们是勇猛无敌的好男儿,给我全力冲杀!把玉罗关拿下!”
贤王知道自己如今已是进退两难,这边攻城的士兵们人心不稳,十堰城内也被敌军混入,哪方都需要他做主。
话音刚落,那些慕国士兵还来不及反应,玉罗关的城门忽然从里面大打而开,景文钊带领着麾下几十万大军从城内冲了出来,喊杀声震天,把试图攻城的慕军将士全部斩杀于利刃之下。
那些慕国士兵先前听到十堰城被敌军攻入,现在又见到敌军主帅完好无损地领兵出城作战,便已知大事不妙,霎时间,一阵人心惶惶,许多士兵在还未搞清楚状况前就已命丧当下,再无生还的机会。
众多士兵被景军的士气所慑,一时间很多人都丢盔卸甲,不断往后退却。
贤王震惊地看着完好无损,正在向他这边全力厮杀过来的景文钊,呆愣了片刻,便立马做下决断,当即对身边一位副将道:“你立马率领一万人马回城支援,把敌军奸细全部击杀殆尽,我留在这里应对敌军。”
副将领命,点了一万人马随他一同回了十堰城。
贤王满脸阴霾,若他到现在还不知自己是被人算计了,那他就真是个草包,没想到对方竟然使出这番计策让他上当,他现在尚且不知景文钊是用的什么方法让奸细混进去的,却知道自己已是败局已定,敌军在十堰城中搞出的这一番动静,无非是想先动摇军心,在绞杀他麾下的将士,然后让他孤立无援,甚至放弃十堰城,现在看来,对方的目的十分简单明了,他若要翻身,机会实在渺茫,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贤王抽出腰间悬挂的宝刀,带着余下士兵冲杀了出去,打算拼一拼。
贤王虽然谋略胆识和武艺稍逊景文钊一筹,但依旧勇猛无敌,所过之处的景国士兵皆丧命在他刀下,其中有两名将军,在他手下一伤一死。
慕国士兵看到自家主帅的实力也不遑多让,终于稍稍振作一点。
贤王一路直冲,很快就和景文钊战在一起,他冷笑一声,对景文钊道:“景文钊,看来本帅还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卑鄙无耻,不仅假意败于我手,竟让手下士兵混入我城中,来一招杀人放火,今天本帅便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和贤王的暴躁阴狠相比,景文钊要沉着冷静得多,一边和他交手,一边冷声道:“正所谓兵不厌诈,说本帅卑鄙无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偷袭,投毒,美人计...你比我使的招数更卑鄙无耻吧!”
“满口胡言。”说着,他手上的动作更加凌厉,周身气势更胜以往。
“刚才本帅见你麾下有一万人马回城驰援,也不知道如今有没有折在半路上,本来我可是安排了好些人手在路上招待你,没想到却是你手下的一员副将,贤亲王真是浪费了本帅的一番心意。”
交战数月,景文钊已经彻底了解贤王的性格,不仅多疑,而且暴虐,事态越发紧急,他便越发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他就是要以此激怒贤王,以扰乱他的心神,让他无法想出对应之策,并且使其应战能力也降低。
“景文钊,你竟敢在半路设埋伏,你……你……”
此时的贤王大变脸色,已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