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出品组，曹正听见里面的三位女工正在议论自己，说到曹正就是一个烧火的，还是外地的。这三位女工都是大梁城土生土长的人，自然更愿意在一起组团，他们大梁城本地的，瞧不起外地来的人，认为外地的都是些亡命徒，身上不知道背着多少血债，不知道干了多少肮脏事情。所以当初曹正被叫来当组长的时候，这三位女工才极其不愿意，没有给曹正好态度，甚至是甩脸子。
就算是有几个月的相处，曹正也一直和和气气地对待她们，有时候曹正自己还宁愿多吃点亏，也不愿使唤这三位女工来加工，而且出品组的清洁也是曹正一人在做，曹正认为自己已经算是尽心尽力了，想不到一朝落势，这些人还在这说风凉话。
“你没看见那样子，还甩脸子给他女人。”
“哟哟哟~”
“被骂惨了，估计组长保不住了。”
“哈哈哈。”
笑声愈发大声，曹正黑着脸推门进去，三位女工顿时安静下来，两三句聊着别的有的没的，最后三个人找了个理由，出去了，到了上工时间才回来。
“怎么才回来？”曹正很不满意，因为出品工作必须早些到场，新出的丹药可不会给你抬过来，要自己去抬，抬慢了容器就不够用了，炼丹的人以防堆积，就会暂停炼丹，就会大大影响炼丹的速度。
以前都是四个人一起去搬，今天只有曹正一人，但等他抬完了，这三人都没有现身，把曹正气坏了，再加上这三人还在背后说他，曹正的语气变得极为冷漠。
“上了厕所。”她们随便找了个理由，语气轻飘飘的，态度满不在意。
“不知道要抬？”曹正问道。
三个人只是开始忙着开始工作，没有人回曹正。
“再有下次，耽误的损失，你们三个平分了吧。”曹正说。
三个人看了一眼对方，撇了一下嘴，没有多说。
他们开工不到半个时辰，猴子火急火燎地跑到出品组，推开门，对着曹正说：
“你怎么还在这儿？黄叔叫你去烧火。该上工的时候，不见你人，我和墨大师到处找你，你怎么在这儿啊！我都替你烧了半天了。耽误的丹药自己赔啊，黄叔说的。”
“愣着干嘛！快走，快走！”
曹正放下了丹药，脱下了出品组的衣服，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走得时候，曹正关上门的那一刻，里面爆发了轰天动地的讨论声。
曹正想换上烧火的专用衣服，猴子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哎呀，懒人懒马屎尿多。你去吧。”
曹正慌了神。没有去，说：“那走吧！走吧！”
“你自己说不去的哈！”猴子说。
曹正点点头。
中途墨海在招呼着：“快点！浪费三锅料了！”
“哎，哎，哎。这小子跑到出品房去了，我也是没想到。”猴子说。
“去哪干嘛？”墨海皱着眉头。
“不知道。”猴子说。
“快去，快去。”墨海说。
“哎，哎。”猴子说。
猴子领着曹正穿梭在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工线，以前他是组长，是来视察，帮忙的，大家对待他很恭敬，很礼貌；再以前他是新来的，是烧火的，人们对待他，像是对待亲弟弟，爱开他的玩笑；现在人们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他，他走过一处，人们便会转过头，沉默地看着他，在他走后，又开始议论他，八卦他，嘲笑他。
曹正看见了何素，何素没有转头，没有看他，只是低头默默地忙着。或许何素看见了他，或许没有看见，或许看见了不想理他，或许......
曹正被安排到了一个较老的丹炉，几乎坊间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丹炉是最烂的，谁也不愿意被安排到那里做工，和他搭档的是人精。
人精不会和曹正聊天，人精不会和任何人聊天，只是有时会和秦大哥说两句。曹正几乎没有看见过人精笑，阴沉着脸，嘴里嘟囔着令他不愉快的事情。
没有人愿意和人精合作，因为人精只会自言自语，什么时候加什么药材都不会给人说，自顾自的调，调坏了，就默默取出来，倒掉。月末认罚则是要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那是他最能说话的时候，像是和人讨论，实则自言自语，像是脑子不好。
所以就连虎子也不会和人精搭档，只有秦大哥和人精配合得很好，坊间的人说，秦大哥和人精有默契，但曹正他们知道，完全是因为秦大哥的技术好，无论是谁和他配合，都能配合得很好。
曹正要时刻盯着人精，看他拿了什么药，什么时候丢进去的，一天的工作是既无趣，又难受。
今天何素很早就下工了，没有和曹正打招呼。
曹正倒是注意到了，但没有去问，只是看着何素的背影。墨海追上去，聊了两句，墨海笑得很开心，但没聊两句，何素就走了。
等到曹正回到客栈，发现何素已经把她自己的东西收拾走了，曹正仿佛发了疯，又跑到坊间，又跑到练武场，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看见何素人影。
冷静下来的曹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后悔，后悔自己对着何素发脾气。
心中又气又恼又伤心，身体还因为烧火没有穿专用的衣物，所以肩膀和双手被地火烧伤了，曹正只得忍住那疼痛。不知道在床上捱了多久才睡着。
第二天，曹正很早就来到了药坊，早到坊间都没有开门，他没有等到何素，最先来的是黄叔和黄叔的妻子，他们走了过来，准备开坊间的门，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曹正。
“哟，这朴富吧，来这么早呀你。”黄叔妻子很是关切。
曹正苦笑点了点头。
“吃饭没有？”黄叔妻子问。
“没...吃了，吃了。”曹正说。
“咦~一看就没吃，要吃的，早上要吃的，很重要的，那不然你准备工作得了？饿坏了的，去吃，去吃，外面就有茶馆的，不贵，去吃。”黄叔妻子说。
“我吃了，我吃了。”曹正说。
“咦，你这小伙子，怎么行的。坏身体的。”边说还边拉了一下黄叔。
“别人那会不吃嘛，吃了的，人人都你这么傻！”黄叔对着妻子说道。
又对着曹正说：“做工做得怎么样？还习惯吗？”黄叔的话又变得很温柔。
“习惯，习惯。”曹正回答
黄叔点头。
二人开完门，在里面说了一大堆话，曹正没听。
二人没留多久，就出了门，曹正还坐在门口。
黄叔妻子对着曹正说：“要吃啊！”
曹正点头。
黄叔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