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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鸣掌握着力度,但这仍不是殷爷爷能承受的,在似要碾碎骨头般的重力下,殷爷爷脸色刹那煞白,他痛苦的发出喊叫声,沈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已经被殷凛狠狠一把推开了,他护在殷爷爷面前,满脸戒备的死死盯着沈鸣,愤怒道。

    “你想干什么?”

    沈鸣不着痕迹的松开手,“殷爷爷,抱歉,我刚才太用力了,你没事吧?”

    殷爷爷拉着脸,他揉了揉手掌,不高兴道:“年轻人力气太大了,要爱护老人家。”

    “我当然会爱护老人家。”

    沈鸣意味深长的说着,甚至还特意加重了老人家三个字。

    殷爷爷毫无反应,倒是殷凛气急攻心,他不耐烦的道:“你快走,没事撑的是吧,还有不许再碰我爷爷,他经不起你折腾。”

    沈鸣本来还想再试探一下殷爷爷,因此也不得不宣告放弃,他无奈道:“好,我现在就走,你消消气,别把皱纹给气出来了。”

    沈鸣开车离开,殷凛气势汹汹的表情瞬间变得狗腿逢迎起来,他转身掐媚地看向爷爷,笑得极其恶心道:“爷爷,你没事吧?我给你吹一下好不好?”他抓住殷爷爷手掌吹了两口气,像哄小孩似的道,“没事了,已经不痛了,爷爷,你放心,他下次肯定不敢了,我……”

    殷凛自顾自的说话,却没发现殷爷爷越来越阴沉的脸,以至于殷凛话还没说完,殷爷爷便猛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殷凛被打得偏过头去,他捂住脸,半天都无法反应过来,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殷爷爷紧咬牙关,他既心痛又无奈,嘴张了好几次都没法说出话来,最后他一把抓住殷凛,然后将他硬拖回了房间。

    将门关上后,殷爷爷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小鸟在笼内叽叽喳喳的叫着,殷爷爷心情却越来越烦躁,他近乎恨铁不成钢的严厉教训道:“我不是说过让你离他远点,这就是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殷凛低着头,心情却猛然跌落到谷底,他难过伤心,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爷爷从来没有打过他,就算他考最后一名,就算他欺负同学,爷爷都从没动过手,他这一巴掌打碎了殷凛的心,让殷凛既觉得无措又感到心酸而委屈。

    殷凛声音嘶哑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殷爷爷仍处于盛怒之中,“我让你离他远点,你就离他远点,你小时候那么听话,怎么长大了就事事跟我对着干,爷爷会害你吗?你就不能听我的。”

    殷凛咬牙,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冷静道:“爷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现在能护着我,难道还能护我一辈子吗,我应该学着自己处理事情,无论是交朋友还是其他事,我都有自己决定的权利,我不傻,我能分辨是非,而不是要像小时候,由爷爷你来告诉我哪件事情该做,哪件事情又不该做。”

    殷凛越说越底气十足,他目光坦然的看着殷爷爷,殷爷爷却用力喘息着,他猛地一拍桌子,小鸟在笼内疯了一般的扑腾,殷爷爷愤怒道:“行,你现在翅膀长硬了,平时听话都是装出来的是吧。”

    “我没有不听话,但这要有界限,如果我每件事都听从爷爷你,那跟做你的傀儡有什么区别!”

    殷爷爷气得说不出话,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从墙角夺了把扫帚,殷凛见情况不对赶紧转身就跑,殷爷爷恼羞成怒的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气愤道:

    “翅膀长硬了,敢跟爷爷顶嘴了。”

    “你给我站住!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我从小就该棍棒教育。”

    “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看你不听话——”

    “……”

    殷凛这时自然不能就范,他动作敏捷的躲避着扫帚,几乎把院子全跑了一遍,但到底还是被波及了几下,殷爷爷老当益壮,凭借着比殷凛多吃几十年的盐将殷凛逼到了院外,他手举着扫帚,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掷地有声道:“要想进这个院子,就给我老老实实认错。”

    殷凛心里别提多委屈了,说起认错,他还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除了没按爷爷说的跟沈鸣一刀两断,但这也算是错吗?爷爷不能把他交朋友的权利都剥夺掉,这是殷凛觉得忍无可忍的事情。

    所以他义愤填膺道:“我没错!”

    “真的没错?”

    殷凛考虑了一下后果,还是硬着头皮道:“没错!”

    殷爷爷冷哼一声,然后他毅然转身,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了起来。

    殷凛现在也在气头上,他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接着就被扫帚追得满院子跑,现在还狼狈地逃出了院子,从出海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得喝,原本他还想着刚好回来吃饭,没想到饭没吃着,反糟透了心。

    殷凛在石阶上坐了一会,见爷爷仍没有出来的动静,便索性给李诚打了个电话,说去他家里住一晚,殷凛其实了解爷爷的脾气,他生起气来谁劝都没用,不过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殷凛唯一不能估算的,就是爷爷什么时候气能消,但他总不能就这么在外面等着,还不如先找地方睡一觉,没准明天起床就看见爷爷气消了。

    李诚家离殷凛不远,他去的次数多,这条路已经熟门熟路了,到李诚家后,殷凛想了一下,还是给爷爷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在什么地方,爷爷不会打字,所以理所当然没有回应,殷凛心情低落的收起手机,李诚妈妈正好端着菜出来,他便连忙起身去帮忙。

    李诚是单身家庭,他爸妈很早就离了婚,他被法院判给了妈妈,为了李诚,李妈妈没有再嫁,她在一家超市工作,工资勉强能支撑两人的生活,别看李诚在外人面前挺嚣张,但在李妈妈面前就跟哈巴狗似的,指东从不往西,指西从不往东,而李诚平时说话也离不开我妈两个字,动不动就我妈说怎样怎样。

    不过因为都是单亲家庭,所以殷凛在这方面跟李诚倒挺有共鸣,平时也能聊一块去,李妈妈显然也知道殷凛的情况,对他就跟对亲儿子差不多。

    李妈妈在饭桌上了解了情况,然后又语重心长的劝了殷凛好半天,无非是殷爷爷养大他不容易,就算老人说得不对,他也不能任性而为,其实道理殷凛心里都懂,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也只有爷爷才会毫无保留的爱护他、对他好。

    殷凛躺在李诚床上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爷爷那句话的含义,他之前重点一直放在爷爷的管束上,但现在静下来,他却觉得爷爷的警告或许没有表面这样简单,他不会没有缘由的限制自己交朋友,那么就是沈鸣有什么问题?或者他会对自己产生不利?

    这个可能性殷凛同样觉得不太可能,沈鸣如果想害他,哪还用得着拐弯抹角,以他的实力,早就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下手,何况他还教自己拳脚功夫,他要真是敌人,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殷凛想得头都快破了,却还是没想出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瘫在床上,最后盯着天花板发出一声叹息。

    李诚用力拍了他胳膊一下,“你干嘛呢?”

    殷凛踹他一脚,“你丫下手轻点要死啊!”

    “我不是想让你高兴一点吗?”

    “就凭你这智商,我是不可能高兴起来的。”

    “你怎么惹怒殷爷爷了?他平时不是最疼你吗?现在竟然还舍得动手打你。”

    “我怎么知道。”殷凛心烦道,“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说那句话,我问他原因,他硬是不透露半点风声。”

    李诚听得一头雾水,半晌发愁道:“那你明天怎么办?”

    殷凛拿手盖住眼睛,“回去呗,大不了再被打一顿,没住家里还真不习惯。”

    他说完这句话,心情却骤然轻松了许多,就这一晚没见到爷爷,他还觉得浑身都不对劲,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所以就算爷爷还在生气,他也得想方设法把爷爷给哄高兴了。

    毕竟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

    而此时,胡同小院里却来了两个陌生人,他们穿着黑色风衣,面容冷漠而毫无表情,院子里的邻居远远看着,竟不敢靠近他们分毫,这两人身上有一股浓郁的煞气,仿佛与普通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殷爷爷开了门。

    他原本和蔼的表情犹如覆盖了一层冰霜,整个人像一柄插在刀鞘里的利剑,他冷冷看着面前的两人,脸上并无半点惧意,仿佛这件事原本就在他的猜测之中。

    其中一个陌生人冷冷道:“宋威,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