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戎借口脑袋闷闷的痛,退出了主殿。
回房间躺下以后,她的眼泪才敢流出来。
在外面她都装做一副很坚强的样子,只有在男人面前,才会像个爱哭包一样动不动流眼泪。
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是因为依赖他,还是在故意装可怜。
看着窗外遥远星河里璀璨的星辰,她的内心一片漆黑。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母亲,她嫁给了一个伤害她的仇人。
她不知道母亲知道这个事实后,会不会怨恨她,讨厌她,像别人那样,嫌她是个麻烦鬼。
如果母亲让她离开银狐,她可能只能带走凤隐和龙隐。
银狐那么小心眼,该不会再也不让她见小婉吧。
大概是哭累了,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
她睡到了大中午,去主殿的时候,师父、蛇昳、剑二也在。
傅远的神魂淡了些,他用自己的神魂之力帮助梓妍恢复了一些魂力。
昨晚,他和她聊起了花戎的小时候,和她的相遇还有魔界遇到的各种趣事。
说到她的胆小,她的过分懂事,她被嫌弃被嘲笑的过往,梓妍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她错过了太多,已经不能弥补。
“我希望她余生能过得幸福。”
这是梓妍的原话。
傅远笑了:“她结了婚,还生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她的夫君,冷是冷了点,但,对她是真的好。”
“我们几个老人,都看在眼里。”
傅远也是活了万年的人,活的时间越长,他越明白一个道理。
珍惜当下的相守,享受当下的幸福,最最重要。
上一辈的矛盾,留在上一辈就好。
花戎和银狐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来个分道扬镳,不说当事人,他们一个外人都难以接受。
梓妍点头:“那就好,有人护着她,她也能少吃些苦头。”
“她的夫君,是谁?”
傅远说得很慢:“是狐允的侄子,叫银狐。”
梓妍好半天没有说话,默默回了养魂玉。
不管他怎么喊梓妍,她都没再出来。
狐允的大哥也是当年残害她的帮凶之一,可笑的是,天意弄人,她的孩子竟然嫁给了她的仇人!
她想起狐允将她钉在墙上时,在她耳边说的话:“我会把你的神骨放进宗祠,就算死,你也是我的妻子。”
“你把那个孩子送人又如何,迟早被我们的人找到。”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珍贵的血脉,当然要留给我们自己人才好。”
这些话,是她的噩梦。
所以,她才把花戎送到距离仙都很远很远的玄姬森林。
结果,没想到,她的煞费苦心,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的女儿,还是被他们的人找到!
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个事实让她发疯!
傅远看出了梓妍的心思。
正唉声叹气,看到蛇昳和剑二进来,一个箭步上前,絮絮叨叨全说了。
边说还边添油加醋,说花戎气坏了,估计是不想要银狐了。
她肯定是恨上银狐了,过几天,估计都要上门报仇了!
蛇昳啊了好几声,剑二瞪着个大眼,半天没晃过神。
本来,他还为蛇昳的父母亲人看不起他而烦恼,现在这一对比,他觉得自己真的无比幸运!
看见花戎,剑二道了声“有急事”,人就溜出了大殿。
花戎苦着脸笑了笑,他能有什么急事,去报信了呗。
傅远摇了摇头,声音无奈:“我尽力劝了,可是梓妍还是不听。”
“不过,你也不要想太多,可能过几天,她想通了,也就出来了。”
花戎讪讪地笑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蛇昳扯住了她:“花戎,你该不会真的要和大冰块分开吧?”
花戎很小声地问:“小昳,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
蛇昳愣了下,没怎么想就应了句:“当然是和原来一样啦。”
自从被家族抛弃以后,她就觉得那些人都不如剑二真心。
因为,在她最难最孤立无助的时候,是剑二陪在了她的身边,照顾她,安慰她。
她想得比较简单,不能让真心对你好的人寒心。
她说得振振有词:“现在,都不流行父债子偿了,更何况那个人,只是银狐的小叔。”
“就银狐那六亲不认,还把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得罪的架势,说不定和他小叔还有仇呢。”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说来,你们还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
“不存在谁仇恨谁。”
花戎被蛇昳的话绕了两圈,眼里的亮色到底多了几分。
“你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傅远一脸恍然大悟,看蛇昳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赏,连连示意蛇昳会说多说点。
蛇昳继续道:“说不定那个疯子知道这个事以后,把他那个小叔的根骨掀了,都有可能。”
“这样,你母亲也算大仇得报。”
傅远连连称是:“功过相抵,皆大欢喜!”
花戎是泪目的。
她很庆幸有这么多关心她的家人和朋友,让她那个找不到答案的心结,一点一点变得柔软。
花戎:“谢谢爷爷,谢谢小昳。”
“我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在母亲没有明确答复的情况下,她还是想尽量尊重母亲的意思。
她真的很可怜,受了很多苦,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花戎离开了玄隐山,看着苍茫的世界,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嚎啕大哭。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很久很久,一直走到熟悉的小溪边。
这里是玄姬森林,这条小溪是伴随她长大的地方,也是她童年唯一一个与她交心的伙伴。
小时候,她害怕的时候,被欺负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她都会蹲在这里,看潺潺流过的溪水。
一边看一边偷偷地哭,等哭完了,好像心情也就好了。
这个地方让她心里平静又不太平静。
因为,这里也是银狐第一次亲她的地方。
从这里开始,她们变得越来越亲密,她也变得越来越依赖他。
如果当时,她没有主动跨出第一步,现在大概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烦恼了。
可,如果当时,她没有那么做,也许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一辈子被踩在脚下,战战兢兢。
她愣愣地看清澈的溪水淌过碎石,倏地,眼前多出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昭明?